城里的风

某夜

　最后我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我家乡附近的一座小城市。我挺喜欢这里，我的高中是在这里上的学，和这的感情深着呢。我大学毕业以后东奔西走的，四处闯荡，没少碰壁，如今简单地在这租个房子，背着手提电脑和公文包，打算找一份简单的工作。
　　
　　我现在站的位置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商厦林立，车水马龙，来往行人不断。夏末的风灌进这座城市，吹拂着人的脸庞，有种令人怀念而又心驰神往的气味。
　　
　　我来到一家门上贴着招聘广告的电脑房门前，推开门走进去。我来这条街就是为了找缺人手的电脑房的，因为我专业是这个，而且对它感兴趣。
　　
　　推开门，收银台设在门口，一位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坐在那，还有一位时髦的女孩站在屋里柜台的后面。她俩齐齐看着我，我顿时血压升高脑袋发昏，甚至手都有点哆嗦。半天，木讷的我才挤出一句：“你……你们老板在吗？”
　　
　　“在。”门口坐着的女孩对我点了下头，然后冲里屋喊：“老板——有人找！”
　　
　　里间走出来一位年长的妇女，踩着高跟，带着微笑，丰盈的身材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她打开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嘴巴说：“来应聘？”
　　
　　我努力让自己暂时成熟起来，舒了一口气，回了一个微笑，说：“是的，我想在您这里打工。”
　　
　　“哦。”老板上下打量我一遍，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子风，风筝的风。”
　　
　　“计算机专业的？”
　　
　　“是啊，当然。”
　　
　　女老板一笑，说：“你先在这干干试试吧。”接着对那两个女孩说句：“你俩跟新人打声招呼。”一边说着一边回了里间。
　　
　　那两个女孩对视了一下，互相做做口型，接着又把亮闪闪的目光转向我。门口的那位姑娘清清嗓子，说：“我叫丁兰月，你叫我小兰就好。我在这收钱，你那边卖成了让顾客来我这边付款就好。”
　　
　　“哦，我知道了。”然后目光自然地转向柜台后面那位姑娘。
　　
　　“我叫杜丹，你叫我丹丹就好，注意别把我名字写成牡丹就好。”
　　
　　我笑了，说：“好好，我写字还算不错的。”
　　
　　她接着说，“你的工作范围是我身边这个柜台，老板说了，要聘个男生跟我们说说话聊聊天。这条街上的竞争力太强了，每家店的顾客虽然不少，但能买成大件的就不多了。还是要靠这些外设还有那边的装饰品和挂件走量。”
　　
　　“我就负责这些外设和装饰品？”
　　
　　“不，咱们的工作不分你我，谁方便谁就来，知道吗？”她胳膊拄在硬化玻璃的柜台上，手托着下巴看着我。
　　
　　她长得很标准，穿得挺亮丽，笑容里带着些纯真，虽然打扮得时髦，可一看就是没有心计的女孩。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我说：“每件商品上都贴着价签，但你也要熟悉一下，要不然顾客会感觉没有问你价格的必要，让人觉得你在这儿就是个看摊儿的。”
　　
　　“哦，我知道了。”我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挨件商品看价格。
　表面装深沉，而实际内心已经兴奋到爆的我跟她从公交车上下来，顶着路灯往她的家走。我每一步都走得很紧张，生怕姿势不雅，挫了自己在人家心中的形象。真是的，和她相处这么久了，我丑态出得还少吗？
　　
　　一进她家门，顿时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屋子不大，毕竟就她一人住。换上拖鞋，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汁，一边拿杯子倒饮料一边说：“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搬，你到那个房间帮我收拾一下吧。来，先干了这杯饮料，补充点糖分。”
　　
　　“哦，好的，谢谢。”我把那杯饮料一饮而尽，然后走进她的卧室。
　　
　　床头的小桌上有一盆花，窗台上放着基本书，窗户干净得很，见不到一点儿尘埃。一台电脑安置在窗旁，床上整洁地铺着粉红色的被子。不知是怎的，总觉得这屋子有种奇怪的味道，闻着令人不愉快。
　　
　　“你帮我收拾下，被褥要拿走，电脑要拿走，桌椅不是咱的，那盆花也是房东的，房东让我帮着照顾。我先去收拾厨房啊！”她嚷嚷道。
　　
　　“好的，这儿交给我就好。”我说完，帮她收拾屋子。
　　
　　“你可要收拾仔细点哦，别落下什么东西。”她嘱咐着。
　　
　　“我看咱们一两次也搬不完啊，这么多东西呢。话说搬到哪去啊？”
　　
　　“一会儿我带你去。”
　　
　　“好的。”我把电脑的电源全都拔下来整理好了，然后打算把被子叠起来。
　　
　　一掀被子，我霎时被被子下面的东西吓木了。那是一件染遍深红色血液的白衬衫，衬衫破烂不堪，好像是被刀子捅的。难不成这杜丹是个杀人魔，把我诱拐到这里打算杀掉？
　　
　　不妙！我必须从这里逃出去。起身欲走，可回头杜丹已经手握菜刀站在门口，脸上笑得十分凶恶！
　　
　　“你，你要干嘛？丹丹！”
　　
　　“干嘛？”她平静而险恶地说，“明摆着要把你几刀放倒，煎你的肉吃啊。”
　　
　　“哎！喂！我可没杀你，不不，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嘛？快把刀放下！”
　　
　　“你认为，咱们两个现在，应该是谁听谁的？”她穿着黑色丝袜的脚踏着镶钻的拖鞋缓缓向我这边靠近，我心快要蹦出来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放过我，我听你的！”
　　
　　“听我的？站着别动，让我痛痛快快刺上几刀可好？”
　　
　　看来我是没办法靠语言来救我自己了。我急中生智，抱起她的被子，用被子当盾牌掩护自己往外冲，她一刀扎进被子里，我把她推在门框上，一股脑冲出门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天还没有全黑，夏末的日暮让人不寒而栗。城里的风飒飒地吹，和之前跟她一起走时完全两个天气。我见身后她没追上来，多少放慢了些速度。突然我浑身一紧，打了个寒战，双臂和双腿都麻木了。
　　
　　怎么回事！我双腿撑不住身子，跪在地上，继而全身扑地，每个细胞都在发热。难不成，她给我喝的拿杯果汁……有毒？
　　
　　附近一个行人也没有，我在这孤立无援，而且痛苦不堪。我手本能地捂着乱蹦的心脏，觉得全身都在向心脏那个点收缩，收缩，聚拢，聚拢……
　　
　　我听到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我抬头看，正是杜丹，只是这杜丹，看起来好高大的样子，唔，一切，左边的，右边的，都仿佛在离我远去，天空，杜丹，似乎越来越高，只有地面在向我贴近。而且我的衣服越来越宽松，逐渐我的衣领遮住了我的双眼，双脚从拖鞋里滑出，手也缩进了袖子。为什么，这是什么感觉，难不成，我看看我的手，我……变小了？
　　
　　“杜丹！”我冲她喊，“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呵，这不明摆着呢吗？让你变成我玩具的药啊。”
　　
　　“你……你……”我喉咙难受，全身火燎般热，汗流浃背，靠衣服吸去。太可怕了，这，这不科学！
　　
　　“哼哼哼。”我听见她满足的笑声，我看得到我衣服上的扣子，我的半个手臂和它的直径一般长。
　　
　　我的衣服被掀起，接着一方巨大的绿色手帕从半空飘到我的身上。杜丹俯身用手帕裹住我，把我攥在了手里，我觉得我还在慢慢缩小，身体依然发热。
　　
　　“跟我回家吧，子风。”她攥着我往她家走去……
　“你的选择还真是正确呢。那么来吧。”她张大诱人的唇，舌头呼之欲出，微微颤动，我坐在她手掌上，双手支撑在身后，准备迎接她口中圣液的洗礼。
　　
　　嘴巴向我逼近，上下唇已经包围了我，她的嘴巴扣在手掌上，把我扣在正中。灯光从她的嘴角流入一丝亮，让我能看到她的舌头向我挑来。舌尖一下子把我挑起，我随她抬起的头旋转。她仰视天花板，舌头倾斜成一个陡坡，而且她舌上滑腻，根本没有着力点。灯光照亮她的喉咙与那晶莹的小舌。算了，既然说了同意她吃掉我了，那我就老老实实被她吞掉好了。
　　
　　双唇慢慢合拢，她嘴巴外面的世界在她唇间合成一线，从此与我再无瓜葛。我滑落到她的喉咙，随舌根的摇曳，落进她的食道。
　　
　　我往下继续滑着，不多时，脑袋便从她食道里探了出来。我什么都看不见，这是凭的感觉。只有隆隆的心跳声和她腹中的咕噜声将我包围。
　　
　　这时她的食道中冲下一股液体，我被冲了下来，心早已提到嗓子眼，茫然地摔进黑黢黢的深渊中，撞在一壤柔嫩的肌田上。
　　
　　一股爽快的感觉蓦地涌上心头。再看周围不知为何有了亮光，仔细看方知，杜丹刚刚喝的是一杯特制的荧光液，就像可以绕成一圈戴在手腕上的那种荧光棒里的液体之类的东西，没有颜色。当然，我认为这得是无毒的。这东西照亮她一紧一舒揉动的胃体腔，我处在其中
　　
　　我笑了笑，大声说：“丹丹！我都马上就要死了，你还给我照亮吗？”
　　
　　“那是因为我肚子里的景色很迷人，得让你欣赏够了再死啊，你来人家肚子里一趟，怎么说也不能白来嘛，我还要用这个空间来继续诱惑你呢。”她声音传下来，听起来怪怪的。本来就是甜得腻人了，此时我好像掉进了糖罐子，她酥酥的声音扰得我心里发麻，哎哟哟真是把持不住……
　　
　　我得避开那些胃液。她好像消化得蛮快，胃里剩下的食物残渣也所剩不多，而且这里的气味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估计是她喝了什么祛除气味的药水吧。
　　
　　我用全身摩擦这美美的洞天，也任凭这爽滑的胃壁抚摸着我。不知我能这样坚持多久呢。我看到对面的胃壁上流出了胃液，如果我头顶也留下胃液的话，我的生命是不是就该终结了？
　　
　　我在她的胃壁上找一块容得下我身的褶皱，打算在那一觉睡到死。
　　
　　但我怎么可能睡着。胃里的咕隆声没有听过，还不时发出巨响。加上她的喘气，她的心跳，吵得我心惊胆战。加之她胃壁的蠕动让这个褶皱的缝隙时大时小，覆在胃壁上温润的水膜滋养我全身，前胸后背受到的摩擦无比惬意。
　　
　　“丹丹！”我喊着，“我爱上这儿啦！”
　　
　　听到她的一声笑，说：“是吗？”
　　
　　我没多少力气再喊了，我太渺小，声带也脆。我想给她制造点动静，便在她胃壁褶皱的缝隙里用力敲了几下。
　　
　　“哈哈！”丹丹笑着说，“你个小坏蛋，在打我呢！这感觉真好玩！”
　　
　　我便打着她的嫩肉，晃着这儿的褶皱，享受她摧心的笑声，真够悦耳动听。
　　
　　“好啦好啦，子风，玩得差不多了，我该放你出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这么大声音你听不见么……”她一个冷冷的语气，随后用最大的声音喊：“那！这！么！大！的！声！音！你！能！听！见！了！吗！”
　　
　　我聋了，啊，还好没有，听得见她生理节律的声音。
　　
　　“你不杀我吗？”我大声问。
　　
　　“我想杀也杀不了你啊。”
　　
　　“为什么？”
　　
　　“因为你缩小到极限了，现在你正在一点点复原，如果你现在不出来的话，会在我肚子里变大，把我胀死。我趴下，你快出来吧。”
　　
　　“等下！把你胀死我又不会有事儿，干嘛不把你这个杀人魔胀死！”这不是我惩戒这个杀人魔的机会吗？
　　
　　“谁是杀人魔？”杜丹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啊，把血衣放在床上？你信不信那衣服上看上去像血迹的东西那热水一烫就能洗掉？”
　　
　　如果是血的话，用热水不但洗不掉，而且还会变得更脏。莫非她说的是真的？天，这个褶皱的缝隙的确有点容不下我了，我真在一点点复原？
　　
　　我还是不能信，“那你没有杀人？”
　　
　　“当然没有了，我发誓，你看我拿着菜刀的时候，若是用足力气，你的被子不见得挡得住的，你变小了我还拿一个手帕包着你怕你冷。我满地追你也没真的踩死你，我把你吃了还为了你喝下了能产生氧气的有毒荧光液……”
　　
　　“你说这荧光液……有毒？！”
　　
　　“对你没事，它不会产生毒气，若是和肠液混合的话……放心，毒性不会太强的，一会儿吃点药就好。”
　　
　　“丹丹！你快点趴下，我爬出来之后你立刻去医院！”
　　
　　杜丹身子摇动，贲门略微冲下，花一样的柔嫩小口一张，一合。我想她现在应该是趴在床沿，大头冲下。
　　
　　我在这重重叠叠的肌理中往下连滚带滑，溅起的胃液洒在我身上，有点疼，但并无大碍。可是我身后有更多的胃液由于重力关系向我这边流动。我必须再快。她胃里一浪一浪的蠕动不受她控制地把我往后推，我死死抓着那褶皱，一点也不肯放松。
　　
　　“啊！”她叫了一声。
　　
　　“抓痛你了吗？”
　　
　　“嗯……没事……”
　　
　　“对不起！”我不再敢抓那褶皱，怕再弄疼她。可这样一来，我怕的速度慢了不少，我想侧身滚动，可那样一定会卡在褶皱里寸步难行。贲门就在前面了，那朵小花却紧紧锁着，眼见背后的胃液一涌而上，一下子把我淹没……
　　
　　“啊！！！！！！！！！！”
　　
　　……不知过了多久……
　　
　　我醒来的时候，丹丹含着眼泪看着手心里的我，我发现我全身都红肿着，酸辣辣地疼。应该是我在最后一刻掉进她的食道，一点点滑出来吧？看到地上有呕吐物我才知道，是她把我呕出来的。
　　
　　“我听见你大声地叫，就用手指抠着喉咙，强迫自己把你吐出来了。对不起子风，让你担惊受怕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身体不要紧吧？”我问她，“有没有吃药？”
　　
　　“你没事就好。”她凑过来用脸贴着我，有用嘴唇吻了我全身，还伸舌头舔了我两下，真是太刺激了。
　　
　　“你快去吃药吧。”我说。
　　
　　“好。”她一手托着我走出卧室，端起桌上的水杯，把里面颜色像猕猴桃汁的液体喝了下去。
　　
　　“你全套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些奇怪的液体？”
　　
　　“当然咯，你不是怀疑我智商吗？这次你还怀疑吗？”她笑着问我。
　　
　　“不怀疑了，你真够聪明的，我完全被你戏耍了。”我说，“只是我这身体……什么都被你看到了……”
　　
　　“这算什么，你娶我不就完了？”
　　
　　“啊……”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应该是兴奋，这是个惊喜，“你说什么？”
　　
　　“我要嫁给你，怎么样啊？你嫌弃我吗？”
　　
　　“咳哈怎么会呢！”我说，“求之不得啊，丹丹！像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是我最喜欢的啦！”
　　
　　真真是天降的美事呢，我心想着。
　　
　　“那就好。你答应娶我，下次我脱光了给你看！”
　　
　　噗，想想我鼻子都要喷血了。
　　
　　我此时已经变得比她的手掌要大不少了。她把我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捅破的被子。
　　
　　“丹丹，我还有个问题。”我静静躺在床上，一点点恢复原来的大小。
　　
　　“你说。”
　　
　　“你这么多奇怪的药水，是哪来的啊？”
　　
　　她没说话，整个房间静止了七八秒。。。
　　
　　随后她目视窗外，怔怔地说：“哎呀？这……我怎么不知道，冰箱里这些果汁会有这些特殊的能力呢？我平时也喝这些果汁的，可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