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放在口袋中
本帖最后由 kokobt 于 2019-3-22 01:36 编辑怎……怎么会这样呢?
苏盈盈缩在椅脚的一方,仰头愣愣地望着以往看来并不高大的木椅,那椅子现在却变得像一堵巨大的四柱亭子一般,将她包覆在其中。
唯有这里,才让她稍微有点安全感──
而她万分需要这份安全感。
她再度仰头,望着巨大得有如方形梁柱的椅脚,然后呻吟着闭上眼──
直到现在,她仍然不很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因惊吓而退散的记忆中,她只约略记得,自己为了替在商行忙着处理帐务、而未回家用膳的少爷送饭菜,而错过了仆佣的吃饭时间。
服侍少爷用过饭、拎着饭篓回到家时,仆佣专用饭厅的木桌上,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残羹剩菜都没有。
饥饿的她,只得到厨房里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剩下一点东西,哪怕只是半条地瓜、一碗干掉发黄的米饭也好。
但她的运气实在不好,厨房里根本没什么可吃的;空荡荡的大灶上,就连饭锅都被清洗干净了。
她找了找,在果篮里找到几颗红咚咚的林檎;这些林檎硕大红艳、香气诱人,堪称极品,是秦家果行的秦老板,前来拜访所送的伴手礼。
但秦老板可能不知道,她家少爷不喜食林檎,因此在这篮林檎送进府的那天,少爷就随手交给她处理了。
她爱吃林檎,但这般昂贵的水果,她怎敢有私吞的念头?所以立即老老实实地送进厨房里来。
可是如今她好饿,厨房里又没有吃的,忙碌一整天饿坏了的她,应该有资格吃一颗吧?
苏盈盈腹饿得难受,终于忍不住拿起一颗红艳硕大的林檎,决定拿它来充饥。
她洗净果子后,取了把小刀,削去红艳的果皮,再切下白中微带嫩黄的果肉,放进小嘴里。
好好吃!
果肉甘甜多汁,她满足地闭上眼,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又切了第二块。
她慢条斯理、享受的吃着那颗林檎,但还没吃完,身上却忽然传来了剧痛。
她全身的筋络、血肉、骨骼,都像给人扯住似的,然后再狠狠撕扯绞扭。
苏盈盈痛得惨叫,小刀与吃了一半的林檎从手中掉落。
她承受不住那份过于剧烈的痛楚,因而从椅子上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
她想自己应该是昏过去了,但当她恢复知觉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了。
她变小了!很小很小──或许,只有一只巴掌那么大。
原本穿在她身上的衣物,大得像被褥;她努力从那堆大山似的衣物里爬出来,却惊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光溜溜的像个婴儿。
她羞红小脸,急忙钻回那堆衣服里去,直到找到放置怀中的棉帕,再抽了条细线绑住,稍微遮蔽身体之后才敢出来。
有许久的时间,她完全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躲藏在不容易被人瞧见的桌脚。
因为她真的很害怕,自己变得这么小,而以往看来稀松平常的家具、物品,在渺小的她眼中,全成了庞然大物,大得可怕。
偶尔有人进入厨房,脚步声竟巨大如雷,像地牛翻身。
她惊恐害怕,更是缩在桌角内侧不敢动弹。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盈盈努力地想,想找出原因,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想得很专注,完全没发现有个物体,正缓慢地靠近她……
直到听见身旁传来“喵”地一声,她才惊吓地跳起来,看着那只正歪头打量她的──超级大黑猫。
“黑妞儿……”苏盈盈发出蚊蚋般的呼唤声。
黑妞儿是她拾回、偷偷养在后院里的野猫;前阵子生了窝小猫,如今正在哺育期。
原本常被她抱在怀中疼宠的猫儿,现下却像只巨大的黑色老虎,睁着一双琥珀金珠般的透澈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苏盈盈浑身紧绷地警戒着。以往她虽疼宠那只猫儿,也天天亲自喂养它,但如今她缩得比老鼠还小,说不准黑妞认不得她,还会拿自己的利爪攻击她……
一个小小人与一只超级大巨猫,隔着一小段距离彼此相望,谁也没有动静。
片刻之后,黑猫一步步朝苏盈盈走来,直逼到她眼前。
苏盈盈瞪着那愈来愈大的庞然大物,有点害怕。
虽然感觉不到黑妞儿有攻击她的意图,不过见到这么巨大的动物迫在眼前,任谁都会感到惊慌吧?
她瞠大眼,看着黑妞儿低下脑袋;在她差点惊呼出声之前,黑妞儿却拿它毛茸茸的柔软大脑袋,磨蹭起苏盈盈来。
她被逗得发痒,忍不住笑了。“黑妞儿,你别蹭我呀。”
才说完,黑色母猫又伸出舌头轻舔她,像替自己的小猫顺毛一样地照顾她,但刺刺的舌头才一舔上她,却把她推倒了。
苏盈盈笑着爬起来,伸出变得好小的手,疼爱地轻轻抓抚黑妞儿柔软的毛皮。
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好像有人正朝这儿走来,苏盈盈身体又是一绷,紧张之情表露无遗。
如果让人瞧见她这模样,一定会以为是哪来的妖怪,然后二话不说,搬块石头砸死她吧?
她惊慌地转头四望,想要找一个隐蔽之处藏匿,但一时间也不知该躲哪里好。
黑妞儿温和的澄黄色眼珠,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弯下头,轻轻地叼起她。
苏盈盈诧异地低叫一声,因为信任黑妞儿不会伤害她,所以倒也没有很惊惶。
黑妞儿叼起最爱的主人,轻巧地转身走出厨房。
它柔软的肉垫,无声无息地踩在地上。
没惊动任何人,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它悄悄带走了小小的盈盈……于凡朋坐在已有多年历史的紫檀木书案前,审视着今日方从各店铺收回的月账册,愈瞧,他眉头皱得愈紧。
他皱眉,并非因为账册做得不好。
他知人善用,请的账房都是最好的,况且经过多年的调教,这些账房所做的账册自然不会有问题,他皱眉是因为……
他抬起头,瞥向书案旁空荡荡的位置。
没错,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正是让他感到不对劲、心情烦躁、浑身不舒坦的主凶。
人呢?
以往当他在书房里忙时,那个小人儿必定随身服侍,除了替他拿账册、取笔、磨墨,还会适时地递上茶水点心,供他润喉解饥。
他只要一抬起头,就能看见那张柔柔的笑脸,朝他问:少爷,您要什么?
她就像一个沉默的小炭炉,她的存在,其实不容易让人察觉;可一旦不在了,却像骤然失去温暖那般,恁地让人不习惯。
这会儿,他正因为失去那股软软的暖意,而感到心烦气躁,甚至想咆哮吼人。
那个该在这儿的小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
先前他在外巡视店铺而错过用饭时间,所以她亲自提来餐点,伺候他用了餐。
然后他回府,到书斋办公,她则端着他吃过的碗盘到厨房去,等吃过饭后再回来。
只是没想到,她竟一去不复返。
她究竟消失多久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因为向来不太需要注意这个温顺沉默的婢女,所以于凡朋难以估算她消失了多久时间。
他几度想传唤人去找,但又不想让人以为他很在意这个婢女,所以硬逼自己平心静气,佯装无事继续看账册,同时暗自等待她归来。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来愈烦躁,向来平静无波的情绪,也翻腾得像锅滚沸的水,让他暴躁得几乎想拍桌大骂。
他听见砰地一声拍桌巨响,还有骇人的暴怒呼吼,然后瞧见管家慌张的脸庞出现在书房门口,才猛然惊觉──自己真的那么做了。
“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吗?”管家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惹恼了这位向来冷淡寡言的主子。
“我……”他一开口就想问苏盈盈的去向,但话到舌尖,却又拉不下脸、降贵纡尊地询问一名婢女的去向。
他眼一眯,瞬间恢复冷静的面孔,清冷地道:“替我泡杯君山银针来。”
全府的人都知道,少爷只喝得惯苏盈盈泡的茶;这下子,不用他开口,无论她躲在哪个老鼠洞里,管家也势必得翻遍角落把她给揪出来。
于凡朋换了本账册继续看下去,一边耐着性子,等待苏盈盈一脸歉意地端着热茶出现……
不一会儿,茶水送来了,可送来茶水的,却不是苏盈盈那丫头,而是另一名神色慌张的婢女赵虹儿。
“少爷,请喝茶。”她似乎很畏惧于凡朋,端茶的手隐隐颤抖,还差点将茶水洒出来。
这下子,于凡朋所有隐忍的情绪,瞬即爆发了。
他拍桌站起,怒声质问:“盈盈人呢?为什么该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人,却大半天不见人影?嗯?”
赵虹儿吓坏了,结结巴巴地抖着唇。“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方才我们和管家,找了大半天也找不到她,还以为是您派她出府去办事了……”
“我怎么可能让她出府办事?!出府的人嫌不够多,还需要再加她一个吗?”于凡朋怒声大吼。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婢女失踪半日,换个婢女伺候便是了,但他就是恼怒生气,好像无法忍受在苏盈盈眼里,有任何事比他重要。
瞧见赵虹儿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于凡朋这才惊觉,自己又再度失控了。
他低咒一声,吐了口气,略微收敛暴怒的情绪,冷硬地命令:“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赵虹儿哽咽地回答,像得到特赦令那般,急忙转身往外跑,过门坎时还因为太过慌张,差点跌了一大跤。
他冷冷看着赵虹儿没命似的逃离,眼神更加酷寒,不由得再度想起苏盈盈。
她总是那般平静从容,即使面对他的冷颜或怒容,也从来不惊慌失控,更不会吓得哭泣。
那个小女人,究竟上哪儿去了?
瞪着眼前的账册,他再也无法专注审阅。
啪一声合上它,于凡朋长袍一甩,大步走出书房。
他要亲自把那个不尽责的丫鬟逮回来!
于凡朋先在几个厅堂绕过一遍,仍没发现她的踪影,只惊动了几名在打扫的仆妇;她们以为他是前来巡视打扫状况的,个个神经紧绷。
他不晓得这些仆佣下人,为什么这么怕他。
他人是冷淡了些,也不喜开口说话,但并不是个刻薄残酷的恶主子;可怎么人人见了他,就像见着猫的老鼠一样,全都一脸惶恐?
他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脸色铁黑,活像包公要审案似的,瞧起来当然吓人。
几个厅堂都找不到人,他不死心,还亲自跑了趟婢女寝居,于是知道了苏盈盈并没有回房。
若不是他太了解她,他几乎要开始揣测,她是不是偷偷逃出府去了。
但他不相信她会一句话都不交代,便抛下他离开,那丫头绝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对她的这点信心,他还有。
他来到厨房,同样没有她的踪影;因为已经过了用餐时间的缘故,厨房早已收拾整洁,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苏盈盈!”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叫喊,但空荡荡的空间里,只有他怒喊的声音在回荡。
他的胸口被怒气绷得快要炸开了。该死的!她到底在哪里?!
忽然,放置食物的橱柜那里,传来些许窸窣的声响,于凡朋精神猛然一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盈盈?”他轻声确认。
“喵!”突地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一道黑影快速地闪过他眼前。
他略吃了一惊,随即凝定心魂,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一只猫──一只黑得发亮的猫。
他好几回看过苏盈盈喂它,方才它也正是从放置食物的橱柜上跳下来,看来应该是因为苏盈盈没去喂它吃东西,它肚饥了,所以才溜进来找东西吃。
而见到他,它竟不太惊慌,只好整以暇地蹲踞在地上,睁着一双如琥珀般明亮的猫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这只贼猫,恁地大胆!
于凡朋倏然恼怒,大吼了声,把找不到苏盈盈的怒气,发泄在她养的猫身上。
黑猫快速往外跑,不过跑了几步,它又停下来,歪头看于凡朋,不知是否在嘲弄他:你追得上我吗?
于凡朋一时气恼,举步再追过去,它立刻转身又跑;不过他一停下脚步,它也跟着停止,同样用那双闪烁着琥珀色光芒的眸子打量他。
如此反复几回,一直来到后院。
于凡朋开始觉得诡异,这只猫……简直像在诱导他往这儿走来似的。
不过他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只野猫,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灵性?
他缓缓停下脚步,摇头失笑。
他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婢女失踪,就把他搞得神智失常了吗?
他嗤地对自己嘲讽一声,正欲掉头离开,却忽然听见一道细碎的哭泣声。
那哭泣声很小很小,可他向来听力敏锐,所以听见了。
这儿怎么会有人在哭泣?于凡朋拧眉望向四周,放眼所及,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偶尔刮过的冷风,带来让人背脊发寒的温度。
这太诡异了,若换成别人,说不准会以为府里闹鬼,但他向来不信怪力乱神;况且,那哭泣声让他感觉熟悉,于是他收回离开的脚步,朝发出哭声的地方走去。
他站在后院凉亭的红柱旁,暂时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细弱的哭声似乎离他很近,但又好像有点遥远……
于凡朋闭眸专注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察觉,那声音是来自──
他猛然睁开眼眸,弯腰往下一瞧。
找到了!
凉亭的下方缺了个口,里面是个小洞穴;洞里头有件破衣,勉强兜拢成小窝,四五只黑花相间的幼猫正窝在里头。
难道发出哭声的,是这些小猫?!
不可能!他听见的,明明是人的哭泣声。
他瞧着那窝小猫,正纳闷沉思之际,忽然瞥见昏暗的小窝里,有道小小的身影在移动,那模样看来不像猫,倒像是──
人!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小的人!
只不过,那真的很像人。
莫非,是什么妖物?
于凡朋抿唇皱眉,神情凛然,略为思考后,决定亲自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将手伸入猫窝里,捏住那个挣扎扭动得厉害的小东西,一把拎到眼前。
眯眼细瞧,结果他发现──那真的是人!
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他遍寻不着的婢女。
“苏盈盈!”
那个眉眼哭得红彤彤的小小人儿,明明很惊慌,
于凡朋自然也想到这问题了,他略为垂下眼皮,抿唇沉吟了会儿,最后抬起眼睛,用一种有着强烈决心的表情,望着她说:“不然,你先住我房里吧!”
“什么?!住──住少爷房里?”苏盈盈的表情过度惊恐。
于凡朋冷眼扫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否则呢?你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除了我的房,还有哪儿不会被人发现?”他诘问。
“这……”苏盈盈也知道没有,但要她住他房里,晚上还和他睡同一间房……
她,实在不敢想象!
于凡朋是少爷,是她的主子,她向来敬仰他、遵从他,视他为天为神,从来没有过任何绯色的幻想,所以她无法想象自己与他关系变得亲近,甚至同睡一房……
一下子缩短这么大的距离,她真的……一时难以接受呀。
“你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怕我非礼你不成?”于凡朋冷眼斜睨她小不隆咚的身子,语气非常讥讽。
“我才不是担心那个!”苏盈盈小小的俏脸涨成粉红色,瞧来更加可爱。
于凡朋眯眼瞧着,顿觉心口有些动荡。
以前他似乎从未细看过,其实,她长得很秀丽。
他知道,府里的女婢都算得上样貌端正,因为他们于府出得起钱,自然有权力选择样貌姣好、手脚勤快的婢女。
可他从来不在意婢女的长相,过去在他眼中,婢女除了会动、会说话之外,和一旁的家具是没两样的。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好好地正眼瞧她。
原来,她挺漂亮的。
“那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你怕自己袭击我?”于凡朋微微勾起嘴角,但语气依然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他的说法,让苏盈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奴婢才不会那么做呢。”或许是他这两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逗笑了她,让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突然觉得,其实住他房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如他所说,她都变得这么小了,还能发生什么事?
就算他们以前曾有过什么暧昧,这下也没什么暧昧可言了,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暧昧。
是她庸人自扰了!
“好……好吧,那奴婢就叨扰了,谢谢少爷。”
看来,她只能暂时借住一阵子了。
于凡朋的房,就位于于府池畔水榭的后方,环境清幽。
以往于家历任主子,都住在宽敞舒适、华丽精致的龙凤轩,唯有于凡朋生性孤僻,纵使在老当家过世、他接任于家当家之位后,依然坚持不肯搬入龙凤轩。
现在的龙凤轩,还是于母住在那儿。
“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我的房里,即便是打扫也一样!”进入自己的房门之前,于凡朋下了这道禁令。
“是,小的知道了。”底下的人听见了,立刻吩咐下去。
苏盈盈缩藏在他的衣襟里,心窝一阵感动。
他是为了她,才不让人进他房里。少爷是真心想保护她的。
吩咐完毕,于凡朋走进房内,待关上门窗,确定不会被人瞧见后,才打开上衣的衣襟,让苏盈盈透气。“出来吧!”
“谢谢少爷。”苏盈盈爬到他的掌心,由他将她平稳地送到桌上。
圆桌上铺着锦缎桌巾,丝滑柔软,踩起来很是舒服,但她怕自己肮脏的脚丫子弄脏漂亮的桌巾,所以立即屈膝跪坐。
没想到下摆太长,她一时不察踩着了,当场往前扑倒;只用一条细绳绑住的帕子衣扯开了,顿时春光外泄,露出胸前大半片白腻肌肤。
“啊!”苏盈盈惊叫着爬起来,涨红小脸,七手八脚地将用手帕随意权充的衣服给拉好。
于凡朋立即礼貌地别开头,给她打理自己的时间,不过她慌忙中遮掩不住的白皙肌肤,已深深烙印在他眼底。
那片肌肤瞧来白如豆腐、细如绸缎,而且她虽然变小了,但女性该有的曲线,她同样具备。
而她红着脸、羞人答答的模样,看起来也十分诱人。
他是男人,见着香艳诱人的景象,难免也偶有冲动,不过现下她只比巴掌大,如果他连对一个这样小小的人儿都能产生欲望,那么他就该死了。
“你需要一些衣物。”于凡朋轻咳了声,然后说道。
“衣物?”苏盈盈紧紧绑好身上的布料后,才低头瞧瞧自己。
宽大的帕子,确实可遮掩她赤裸的身子,不至于走漏春光,但那歪七扭八的模样,实在狼狈得可以,她顿觉羞赧不已。
“但,有人裁制这么小的衣裳吗?”她也想要合身的衣物,却很难不去怀疑。
她能穿的,可比娃娃的还要小呀……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会想办法。”除了要让男人生孩子,和长生不死之外,于凡朋不认为这世上有办不到的事。
“我去替你准备衣服,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在我房里,别到处乱跑。否则万一教老鼠叼走了,我可不知上哪个老鼠洞去找你。”
或许是找着了她,心情放松了不少,他竟也勾起嘴角,略带嘲讽地对她开了个玩笑。
“我才不会乱跑呢,少爷您别吓我!”苏盈盈不禁瑟缩了下,她最怕老鼠了。
“怕被叼走,就乖乖待在房里。”于凡朋当真扯开嘴角,只可惜那笑容昙花一现,很快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是。”苏盈盈自然不敢反抗。
于凡朋转身要离开,苏盈盈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喊住他。“少爷!”
“什么事?”
“我……奴婢还想净身。”她不希望弄脏了少爷的房间。
因为她方才光着脚,在厨房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又被黑妞儿叼回窝里,这会儿身上沾满了脏污与猫毛,很想好好洗个澡,把自己弄干净。
“唔,这倒容易。等会儿我一并带回来。”说完,于凡朋转身走出门外,小心地带上门。
他走后,苏盈盈呆坐了会儿,因为放松了身心,顿觉困意袭来,她索性歪头倒下,闭眼沉睡。
“少、少爷,您……说什么?”
彩衣坊的裁衣娘瞪大了眼,诧异地直盯着于凡朋。
彩衣坊是于家的产业之一,不久前,少爷传唤她,要她带着针线与布料进府;她原以为是府里哪位大爷或夫人要裁衣,没想到竟然是……
“你没听错,我要你替我裁制几件小衣,就大约……这样大小的布娃娃能穿的即可。”他凭着方才苏盈盈站在他掌心中的印象,比了个约略的尺寸。“你即刻开始裁制。”
布娃娃?!裁衣娘再度倒抽一口气。
于家大少爷……玩布娃娃吗?!
这回裁衣娘,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在于凡朋的瞪视下,才赶紧回神。
“啊,可是……没有详细的尺寸,这很难……”
“很难什么?不需要裁制得毫厘不差,只要裁制出大概的尺寸便行;难不成你还要替布娃娃量身吗?”于凡朋冷声嗤问。
“喔,我明白了。”裁衣娘不敢再多话,赶忙点头称是。
“还有──咳,贴身衣物也要。”于凡朋装出平静的模样,又道。
“贴身衣物?!”
于凡朋发誓,裁衣娘的眼睛起码瞪了两倍大。
但他假装没看见,依然以像吩咐给他备马车出门一样的平淡语气说:“就是兜衣、亵裤那些,也缝制个两套……听懂了吗?”
“呃,是……”裁衣娘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于大少不但玩布娃娃,还替娃娃穿兜衣、亵裤……他是变态吗?
“那么,你赶紧动工吧!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每裁好一件衣,我就给你一块赏银,一个时辰内,能赚多少赏银,端看你能裁多少衣服。衣服裁好了,让人告知我一声,我会过来拿。”说完,于凡朋便淡漠地起身离开大厅。
他走后,裁衣娘许久没有动静。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于家大少突然要人裁制娃娃衣,还得搭配成组的兜衣亵裤……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
他真有这种特殊癖好?!
啊,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她的时间不多,得赶快裁衣才行。
管他于少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只要能让她赚饱银两,那就行了!苏盈盈用手枕着头,侧卧在圆桌上睡得正熟;睡得迷糊之时,她忽然听见有人开门以及走入的脚步声。
因为不确定是谁,她立刻翻身爬起来,慌忙躲到桌上的茶壶后头去。
于凡朋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却发觉圆桌上空无一人,那个他吩咐要乖乖待在房里等他的小小人儿,竟然不见了!
他悚然一惊,立即放下托盘,探头寻找。“苏盈盈?盈──”
“我在这儿。”听到他的声音,苏盈盈知道是少爷回来了,随即从茶壶后头探出小脑袋。
“原来你躲在这儿。”于凡朋宽了心,拉开质感温润的乌心木圆凳,在桌前坐下。
“你的小衣裳,已经裁制好了。”他从托盘上折迭整齐的那迭衣物里,拿起一件裁制好的精致小袍,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裁衣娘把小衣拿给他时,那好奇的瞄视与嘴角快憋不住的窃笑。
他被当成什么样的变态了?!
抿着唇,他有些不悦地扬声喊道:“过来试衣!”
苏盈盈敏感地发觉,少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原本即将试穿新衣的喜悦,顿时被冲淡了。
她沉默无声地快步走来,垂着头手立在一旁,等候他的下一个指令。
于凡朋瞥了眼那尊小人儿,不用抬起她的脸,也猜得到此刻她脸上是黯淡的表情。
他气她如此敏感又如此老实,也怪自己,何必把外人对他的异样眼色,全怪罪在她身上?变成这样的小东西,绝不是她愿意的。
他称不上性子好,但从来也不是爱迁怒的人,兴许是这件事,也让他有点乱了方寸;而他向来讨厌无法掌控的感觉,所以才下意识把怒气使在她身上吧!
于凡朋有点后悔,但拉不下脸道歉,只是微叹口气,放柔语气催促道:“快过来看看你的新衣。嗯?”
苏盈盈抬起头,感觉方才笼罩着他的怒气又消散了,眼中顿时出现迷惑。
他性子是冷了些,对人也不热络,但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主子,不过老实说,有时候他真的让人很难捉摸。
“还不快过来!”她脸上的疑惑,让他感到不自在,于是加重语气又喊了声,苏盈盈这才回神似的赶紧跑过去。
虽是小衣裳,但他不吝啬地挑选了最好的质料,那柔软的绸缎布,上头还绣有精巧美丽的花朵,苏盈盈惊叹着拿起来,往身上比了下。
没有女人不爱美丽的东西,即使她一向是个懂得分寸、不贪求的婢女,也知道自己身分卑微,不可能拥有好的物质享受,但那并不表示她不喜精巧美好的物品。
这样美丽精致的衣裳,谁能不爱?
“等会儿你可以换上试试,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洗个澡。”
“哇!”听到可以洗澡,苏盈盈立即拍手欢呼,秀丽的脸庞漾开大大的笑颜。
于凡朋瞧见她脸上欣喜的笑容,不禁深深感觉,这个丫头真的很好打发。
不过是几件衣裳、一碗热水,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若是真受到细心的呵护与疼宠,她不感动得哭了才怪呢。
不知怎的,他觉得她理所当然的,该好好受到照顾。
毕竟,她给人的感觉是娇弱、是需要被保护的。
不过她需不需要人保护,不关他的事,因为她不是他的责任。
“你洗澡吧!”于凡朋恢复淡漠的表情,转身欲走,随她高兴去洗;但才到门边,后头便传来一声痛呼,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转过头,正好看见苏盈盈,从几乎和她一样大的铁壶上缩回小手,还不停甩动着手掌原地跳动。
看来,她给烫着了。
那个铁壶,是方才他和小衣服一起拿进来的,里头装着热水,而她竟然愚蠢得直接拿手,去碰触铁制的壶身。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于凡朋当下怒气涌上,三岁孩童都知道,装满热水的铁壶不能摸,怎么她不晓得吗?
“奴婢想倒热水。”一双好无辜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你不会开口要我帮忙吗?”他没好气地问。
他没服侍过人,忘了先替她倒好热水,难不成,她也忘了吗?
“我不能要求少爷为我做事。”苏盈盈居然说得理直气壮。
“你──那么你宁愿烫死?!”他更生气了。
这丫头脑子里装的是石块,不知道变通吗?
“对不住。”苏盈盈不用问也知道,自己惹恼了主子。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总不可能是为了担心她弄伤身体而生气吧?不过总之,先道歉是不会错的。
“你是该道歉!”于凡朋冷哼。
平常见她处理他的事务有条不紊、利落明快,怎么自己的事就不多细心点?
把自己弄伤了,痛的人是她吧!她对自己的轻忽、不关心,着实令他生气。
但他怎会知道,身为一个尽责的婢女,本来就必须时时刻刻凝望着主子,赶在主子开口之前,先洞察出对方的需求,然后满足他。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会比关注自己,要更关注主子的一切,因为用尽全力照拂主子的需求,所以对于自己的需求,自然也就草率轻忽,甚至完全忽略了。
“对不住,奴婢知道错了。”见他怒气稍霁,苏盈盈赶紧再次开口道歉,连声赔不是,才总算让他真的消气。
“罢了!以后多注意自己一点。现在的你,不比以前,对常人而言,这仅是一点小伤,但却可能要掉你的性命,你怎能不留意?”于凡朋叮嘱。
“是,奴婢知道了,谢谢少爷关心。”原来,他真的是因为关心她才生气的。
苏盈盈很难想象那个总是板着脸、冷漠不爱理人的少爷,会为了她而像老妈子一样细心叮咛,但是……她好开心!
知道少爷关心她,她真的真的好高兴。
她盈满惊讶与感谢的眼神,让于凡朋难以逼视。
不必她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令人费解。
他居然去关心一个婢女!
虽然那婢女因故变成了巴掌仙子,荏弱得需要人保护,但若是以往,他决计不会花心思,理会这些与公事无关的琐碎小事。
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眼中只有于家产业;除了于家产业,他什么也不关心,即使是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冷冷淡淡。
人人都以为他于凡朋天生没有感情,但其实,他只是……
于凡朋甩甩头,不愿去多想这些陈年往事。
他想,自己大概是发呆太久了,因为才一抬起头,他便发现苏盈盈正一眨也不眨地直望着他,眼中写着担忧。“少爷,您……还好吧?”
她实在聪慧,又非常了解他,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能看穿他的心思,但于凡朋不喜欢这种被看透的感觉。
“没什么。我帮你倒热水吧。”他别开眼,拿起大铁壶,替她将热水注入一只汤碗里。
为了怕她出入汤碗时不慎跌跤,他还拿了个纸镇权充阶梯,方便她出入。
细心地摆好纸镇,想了想,他又把小帕巾放到汤碗旁,让她一洗完澡就可以擦干身体,不至于着凉。
因为她若是病了,可是没有大夫能够诊治这种小小人的。
想象大夫瞧见她时,可能会有的震惊表情,于凡朋倏然感到喉头一阵搔痒。
“咳!”他轻咳一声,压抑那股想笑的冲动,淡淡地评述。“以前都是你伺候我,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换成我来伺候你。”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但苏盈盈可不这么想。她觉得万分愧疚,垂下小脑袋,难过地道着歉。“对不住!少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的很抱歉……”
“你这是做什么?”于凡朋瞪眼瞧着她。她该不会要哭了吧?
他只是随口抱怨,可没想要害得这个尽责小婢女愧疚痛哭。
“你可别哭!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挂怀。好了,趁水变凉之前,你快洗吧!”他佯装不耐地喝令。
“是的,奴婢不会哭的,谢谢少爷。”苏盈盈眼眶还是泛红了,只不过是因为感动。
以往她只觉得这位主子淡漠不睬人,没想到他其实面冷心热,还会因为担心她过于自责,而好心的安慰她。
于凡朋不知道她为何说不哭,却又眼眶泛红,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比较好,于是假装没看见,转身径自离开了。
于凡朋走时,顺道带上了门,给她一个隐密的空间。
苏盈盈脱去包裹身子的布料,泡进暖呼呼的热水里,开开心心地洗了个澡,还顺道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把自己弄干净之后,她爬出大碗,拿布巾擦干身体,就开始翻动少爷命人做给她的那迭衣物。
苏盈盈意外发现,被隐密地放在下层的兜衣亵裤,当下粉脸晕红,但也忍不住欣喜,庆幸少爷想得周到,连这种细微之处都想到了。
穿上贴身的兜衣之后,她套上一件桃花色的绸缎锦袍,绸缎丝滑柔软,织纹细致华美,上头甚至有漂亮的绣花。
做这件衣服的人手工一定很细,这副可爱又可笑的景象,让于凡朋嘴角又不禁勾起。“你这样就算舀了饭菜,也无法吃进嘴里吧?把药匙放下来,我喂你吃。”
他真是大发慈悲了,不但替她裁制衣衫,还打算亲自喂她吃饭,莫非,他真的把她当成宠物了不成?
“什么?”苏盈盈瞪大眼。让少爷喂?那怎么成!“不用了!我自己吃……”
“你怎么吃?这根药匙,你光拿都嫌吃力,能自己吃吗?”于凡朋也瞪着她。
“我……”苏盈盈缓缓闭上小嘴。
方才,她确实连拿起铁制药匙的气力都没有……她沮丧地看着自己那两只小小的手,懊恼自己怎会变成这样,简直毫无行为能力。
“张嘴。”另一头,于凡朋已舀起饭菜,送到她嘴边。
苏盈盈看少爷脸上坚定的表情,只能吞下抗议,乖乖地张开嘴,吃进饭菜。
对常人而言极小的一口饭菜,对她而言却差点塞不进口中,每颗饭粒咬在嘴里的感觉,都像吃糯米丸子,害她光是咀嚼就花了许多力气。
于凡朋出奇地有耐心,等她把嘴里的东西吃完,他才再喂下一口。
他打小就是个安静、性子冷的孩子,也从没养过什么宠物,只因为不想付出关心。但现在他发现,有只小宠物,替她缝衣,为她料理生活琐事,看着她一口口吃下自己喂过去的食物,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原来,养只小宠物是这种心情。
有个小东西可以疼、可以宠,这种感觉──还挺不赖的!
于凡朋淡淡扬起嘴角,不但开始接受自己豢养这个小东西的事实,还挺享受它的。
不过因为肚子的容量实在太小,苏盈盈只吃了几口后,就摇头表示吃不下了。
于凡朋也没勉强她,将小碗推到一旁,看着她,沉吟片刻后说:“我想你之所以变得这么小,应该是吃了那颗果子的关系。”
“您是说──那颗林檎被下毒了吗?”
“不,我想那颗并不是林檎。”
“不是林檎果,那是什么呢?”苏盈盈感到惊讶。
“为了怕其它人吃到,我将厨房里剩余的几颗果子,全拿起来了。仔细看了很久,我发觉虽然看起来非常相似,但那并不是林檎。”
“不是林檎,那是什么果子?”苏盈盈讶然问道,因为看起来真的太像了,所以她才以为是林檎,还毫无防备地吃下了。
“我私下询问过几位德高望重的知名大夫,我怀疑,你吃下的可能是一种名叫贾平果的果子。据称,贾平果生得像林檎,却含有剧毒,中毒之后的症状与解毒的方法,没有任何人知道。”
“是吗?所以,是有人把剧毒的贾平果冒充林檎果,送进府中来,我吃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找出自己变小的可能原因,苏盈盈没有安心一些,反而更加惶惑不安。
“那不是糟了吗?那篮林檎,原是要送给少爷的,可见那人原本要陷害的,是少爷您呀!”这么说来,少爷有危险了!
苏盈盈自言自语。“幸好我先吃了,而且才吃不到半颗,否则万一少爷吃了,还是吃了一整颗,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准,会被毒死呢!谢天谢地,少爷没吃!谢天谢地……”
她安心地微笑,一副恨不得趴跪在地感谢上天的表情,这让于凡朋难以置信。
她不懊恼自己替他承受了这样的折磨,还庆幸他安然无恙?
“你为何高兴?”于凡朋眼也不转地直盯着她,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少爷没事,我当然高兴啊。”苏盈盈不解地看着他,满脸纳闷。
她的主子没事,她不该高兴吗?
苏盈盈的答案似乎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于凡朋不禁深深地看着她。
她为何肯为他付出这么多?他问自己。
蓦然,他有了答案。
“你一个月薪饷多少?”他突然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于家薪酬给得优厚,因此只要他一声令下,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人多的是;但若无薪酬,仅凭一份护主之心,便要他们为他付出,绝不可能。
所以,她应当也是如此;她对他好,不过是为了银子。他如此认定。
苏盈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不过还是立即回答。“我是七岁卖断入府的,所以每个月有零花钱二两银。”
“二两银?”于凡朋简直不可思议。
二两银,就能够买到一个人的忠诚、一个人的性命?
“不过二两银,就足以让你为我牺牲这么多?”他忍不住问。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
少爷的说法,让苏盈盈不太高兴。
“如果有天,我为了少爷而死,那绝对不是因为这二两银子,而是因为对我而言,少爷就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伤害,所以即使为家人而死,也心甘情愿,这会很奇怪吗?”她嘟起小嘴问。
她打从七岁起就认识他了,看着他从一个沉静清秀的少年,长成俊逸冷漠的青年,她关心他、敬仰他,眼中只有他。
她甚至不太记得家人的模样,对她而言,他才是她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家人……”于凡朋喃喃自语。
原来,她把他当成家人。
这个事实不知怎的,让他的心涨涨的,有一点甜,也有一些痛。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任何人,肯为他如此牺牲,即便是他自己的娘亲,也只想控制他、让他做她的魁儡。
人本自私,纵使亲如娘,也未必肯为了子女牺牲性命。
在这世上,人人都是只为自己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但这个傻女人,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自觉地,于凡朋深深地打量她,看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小嘴、她的秀发,可遗憾的是,他无法看见她的心。
她必定有颗艳红的、柔软的心。
不像他那冷漠的心,大概不是苍白就是漆黑的吧?于凡朋涩然苦笑。
“少爷,您怎么了?”苏盈盈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瞧得很不好意思,但仍旧勇敢地直视他。
她觉得他今儿个,真的很奇怪。
“没事。”于凡朋摇摇头,微微一笑。
苏盈盈用一种更加怪异──或者可说,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少爷……您笑了。”
于凡朋耳根一臊,被她的反应搞得有点窘。“我笑了,有那么奇怪吗?”
害他忍不住想伸手,找面镜子照照自己的脸,看他笑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也不是奇怪,而是您从来不笑的。不过──”苏盈盈菱红的唇瓣往上一扬,笑着说:“我喜欢少爷的笑,很好看。”
于凡朋耳根的臊热更明显了,心口还微微荡漾,不过他讨厌这种失常的感觉,也不想让她看出他的窘迫,于是板起脸,佯装不悦地斥责:“别乱说!我现在有事得出门一趟,你一样待在房里别出去,晚饭我会替你送进来。”
于凡朋的吩咐,苏盈盈自然不可能不从。
“嗯,谢谢少爷。”她点点头,脸上有着失望的表情。
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啊,他怎么不多笑笑呢!
不过少爷命令她不许再说,所以她也不敢多说,只能乖乖地闭上嘴。
“那么我出去了。”于凡朋转身走了。
走出门外,关上门,他松了一口气,庆幸耳朵的臊红没被发现。
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望着紧闭的门扉;那透着烛光的窗纸后,有人等着他回来,他光想到,心里便有种温暖的感觉。
怎么搞的!他几时变得这样容易感动?难不成养了宠物,人也变傻了?
于凡朋在门口伫立片刻,才摇头失笑地走出院落。
他在门口遇到巡防的护卫,因为担心苏盈盈怕黑,所以特地吩咐,他房里的烛火不准熄,也不准人进去,这才安心离开。
于凡朋巡视完铺子,刚回到于府,才下轿,还没踏进门,便看到转角处有几颗脑袋,鬼鬼祟祟地在那儿探头探脑,直往大门这边瞧。
瞧见他往那儿看去,三颗脑袋立即缩了回去;他狐疑地拧起眉。
于凡朋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堂兄于志楷,和堂弟于志珫、于晋康。
当初他爷爷共生三子,他是二子所出;于志楷与于志珫是他大伯所出,而于晋康则是三叔的独生爱子。
他们虽为堂兄弟,但感情并不和睦,不过平日,倒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于凡朋远远看着那鬼祟的三人,眯起眼,脑子思索着他们张望的原因。
他倏然睁大眼,很快地想到原因,难道是他们……
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眼中迸出既愤怒又难以置信的火光,不过他未动声色,仅神色镇定地径自走入大门。
外头那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欸!你不是说有效吗?他为什么还好好地在这儿?”
“谁知道他吃了没有……”
如果少爷吃了,岂不就是GTS文了 xnr2014 发表于 2019-3-22 23:17
这是别人写的,转载过来的 kokobt 发表于 2019-3-23 08:55
圈外人作品没有互动很遗憾。。。 这个好像在哪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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