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校园

redandwhite

论坛新人，自转。mini，成长，后期可能g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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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英语老师。我叫沈红，我的英文名是kevin，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沈老师这个称呼。我今年二十六岁，像你们这届高一的，应该都是十六岁吧，我比你们大十岁。你们之前的韦老师，大家都知道，已经挺着大肚子上了一个月课，现在终于放产假了，而且会放几个月时间。所以，这个学期，后面都将由我来给你们上英语课。”沈红站在讲台上，眼睛看着教室后面的钟，他需要随时知道时间。从师范大学毕业，获得教师资格证后，沈红曾在几个教育机构交过英语。在普通高中，尤其还是A市最好的第一实验中学教学，这是沈红的一次突破，为此他挺高兴。讲台下的学生，男男女女，已经在初中获得了极大的成长，有些外貌已经和成年人无异，其他的也正在逐渐脱离稚气。班里五十一个同学分为四个大组，每组六到七桌排成一列，一桌两人，为了防止早恋，异性不能同桌。
视线从钟上移开时，沈红看到右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生，这个最后一排的女生引起沈红的注意，并不只是因为她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人，而还缘于她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和沈红见过的最漂亮的侧脸。即使坐在那里，她也比前排的女生高了一头还多。第一实验中学的学风偏保守一些，要求所有学生穿指定的校服，男女都是蓝白相间的运动衫，而这个女生则是全班少数几个没穿校服的，除了忘带，她更可能是穿不下统一定制的校服才穿了一件颜色相近的外套。沈红巧妙地没有和她对视，但还是多看了两眼，他发现她脸色冷淡，看着窗外，显然不在认真听。
“我们班之前的英语课代表是哪位，站起来我看一下？”“是我。”一个矮矮的女生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些积极的神色，如果沈红是个退休教师，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出现，这是情窦初开的女学生向年轻的男教师下意识地示好。二十六岁的沈红身高一七五，单身，长相略超普通水平，皮肤偏白，单眼皮不戴眼镜，眼睛鼻子都不大，好在五官整体比较和谐。原本留的是长发，但为了应聘这份工作，沈红把头发剪了，现在是看上去愣愣的短发。此外，他整体有点偏瘦，但身材很标准，总的来说是“普通的帅气”。
“你叫？”“老师，我叫方芳。”“好的，我认识你了，下课后麻烦你要单独来找我一下。”沈红努力地记住这位英语课代表的样子，他有点脸盲，但至少要把这位课代表记住，剩下的可以慢慢认。
“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教学风格。英语这门学科，当然是有天赋之分的，有的人学的快，有的人学得慢。你们能考上第一实验中学，都是很聪明的，要学好并不难，只是要付出努力。作为老师，我的任务就是带着你们听说读写，对你们而言这很枯燥，对我来说也一样，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的课堂纪律很宽松，我允许你们困了睡觉，说话不要太吵就行。最后的成绩结算方式和韦老师一样，你们都知道，平时成绩、期中、期末，在平时成绩这一块我比较宽松，只要你交作业，就不会太低。”
第一节课，前半段在交代琐事间度过，后半段则是作业讲解和单词表的教学。沈红叫了了几个同学回答问题，他没有选择让人举手，而是直接点人。高中的学生已经很少会有人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了，等着学生主动站起来很容易陷入尴尬。他以这样的方式也获得了几个名字，虽然很快就都忘了，不过下一次问的时候，渐渐地就会从记忆里蹦出来的。
“好了，现在下课。”下课铃一响，沈红就准时下课了，他才懒得拖堂，英语不需要动太多脑子，所以完全能在上课时间内讲完。话音刚落，门打开了，原来数学老师杨清已经抱着作业和教案等在外面了。杨清四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灰白，他是四班的班主任，同时还是教导主任，以严厉刻板、酷爱从折磨学生中获得快乐的风格被所有的学生敬畏着，原本教室的还算轻松的氛围因为杨清的到来一下子严肃起来。
杨清对着沈红露出一个微笑，在沈红眼里这个笑容有些扭曲。沈红猜想杨清并不想在学生面前表现得和其他人，即使是老师有任何亲和的一面，所以拿起自己的东西主动走到了门口，把空间留给杨清，顺便打了招呼：“杨老师，你好啊。这么早就来了。”
“沈老师，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杨清问他。
“很好啊，学生们都很好。”沈红微微靠前，小声说话，这是拉近关系的动作，“勉强控制住了场面。”这是夸大的说法，刚刚这堂课学生没有吵闹，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就好。”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杨老师。”
高一有十二个班和一个体育班，三班和四班原来由三十八岁的韦贝贝执教，现在都归了沈红，而且以后都要沈红来教了。韦贝贝在和沈红见面时，表示考虑要为了带第二个孩子辞去工作当一个家庭主妇，休完产假可能不久就会辞职。不论怎样，沈红一下从实习教师变成了正式教工，算是入了体制。英语组的同事都很和谐，沈红是这里最年轻的。
“沈老师，我来拿作业了。”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后，方芳开门走了进来，这里是英语组专用的办公室，沈红上完课花了点工夫简单布置了一下，他对这里并不是太在意，所以没放太多东西，只有电脑、纸、笔、名单、工作证、书等等必要的东西。
“好的，作业本在这里，还有默写本，今天的作业我已经上课的时候布置了，你最好在黑板上写一下。”沈红对课代表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每天拿作业发作业就行了，他不太喜欢麻烦别人，高中生太辛苦了，没必要多折磨他们。“对了，你们班有几个人没交作业。一个段文重，这个念chong还是zhong啊？一个纪丰，还有，这个，墨白。这几个同学，给我介绍介绍吧。”
“段文chong同学，应该是这么读的吧，高个子，有一米八五吧，体育委员，打篮球很厉害。纪丰同学不怎么交作业，中等个子的，我也不太了解他。墨白，就是最高的那个喽，坐在那里也不难看出来吧，据说有两米三，她也很少交作业，也不爱说话。话说，因为她的身高，所有老师第一次上课都会多问一句呢。”
“她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吗？”
“墨白同学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没那么高的话肯定会有人追她的。但她很难接近，别人说什么她都不理。有些传闻里，她似乎是个很可怕的人。”
“什么传闻？”
方芳低下声音说：“班里最有钱的少爷，校董的儿子陈同学，开学刚见到墨白同学就向她示好，但是被拒绝了。据说后来在学校外，被她当着几个保镖的面教训了，墨白同学个子和战斗力成正比啊。”
“唔——”沈红摆出惊讶的表情，但内心却是赞叹的。“你说，让墨白也当英语课代表怎么样，她来帮你拿东西。我们的练习册，一本和课本差不多大，你搬起来会很吃力吧。”
“嗯，是有点，以前我会搬两趟的。但，老师你真的要让她做英语课代表？墨白英语我记得第一次单元测验还是垫底的。”方芳看上去不是很愿意和墨白搭档，她身高不到一米五，是班里最矮的几个女生之一，在墨白身边会给她很大的压迫力。
“有什么关系，她只要负责出力气就行了。”沈红无所谓地说，“好了，今天只有默写本而已，我就不帮你搬了，等下你让墨白过来一趟，她如果补上了作业，让她带过来。”
十分钟后
“墨白同学，别太拘谨，坐。”弯下腰才能穿过办公室大门的墨白，她的眼神中有着无差别的戒备，往那一站，和周围的老师同学都格格不入的感觉。
“嗯。”墨白端了张椅子，坐在了沈红身边。她身上有股茉莉花的清香，这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留下的味道，不过和体质也有一点关系。
“作业做了吗？”沈红问。
“……没做。”墨白的声音很动听，但却不带什么感情，也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不做呢？”
“不想做，就没做。”
沈红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直白。我应该表扬你的诚实吗？你应该知道，开学第一个月的单元测试，你排全班倒数吧。”
“我所有科目都排倒数。”
“……这样不好，墨白。”
“方芳说，你想让我当课代表。”
“嗯。方芳同学一个人要搬五十本练习册还是有点困难的，我想让你协助她一下，你愿意吗？”
“那为什么让我来？”
“额——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刚好你没交作业，摊上了这件事。你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吧。”沈红看墨白有些莫名的眼熟，他应该没见过她才对。
“好吧，我当这个英语课代表。”犹豫了一下后，墨白点了点头。
“行，以后你就和方芳一起。对了，今天的作业多吗？”
“多。而且我也没做语文作业。”
“但你做了数学作业吧。”沈红有些戏谑地说。
“杨老师的作业，没人敢不做。”墨白抿了抿嘴，看来就算是她，也不想被刻薄的家伙盯上。
“不管怎样，你要把我的作业补上。不会的话问方芳或者我。”
“好吧。”

沈红花了一周时间大概认全了两个班九十个人的脸，如果在走廊里遇到，他会判断得出这是自己的学生，但还需要点时间对上他们的名字。他加入了家长群和班级群，但拒绝了所有家长的好友申请，如果实在要加好友，也会很快会被删掉。这种事情沈红不留情面。唯一多了的好友是两个课代表，方芳和墨白，如果有些急事会方便寻找一点。墨白的头像，沈红认出是某一版《麦田里的守望者》封面上那个忧郁的少年，没有签名，这倒和他一样。
有同理心的沈红迅速地获得了学生的信任，毕竟他上课时会讲笑话，会扯皮活跃气氛，而还能保持较快的进度。一般，他会在上课前就布置作业，这简直是对所有人“可以上课就把英语作业做掉”的明示。不久前还是学生的沈红深知学生们喜欢什么样的老师。
“今天，我们放电影。”沈红抱来了笔记本电脑，教室里是有投影仪和音响的，可以播放电影。
四班的同学们欢呼起来，虽然这是屁大点事，沈红要是想，一晚上可以看三部电影，但是在高中枯燥的学习之中，也算集体娱乐活动了。
“不用谢我，全年级的人都会看。这是英语组的安排，注意看双语字幕，这会对你们的口语和阅读理解有帮助。”
“什么电影啊？”副班长林浩问，他个子一米八左右，是数学课代表，在男生中比较有号召力，这让他有直接当众大声询问的资格。
“可能你们有人都看过了，《真爱至上》，评分一般，不过很适合学口语，看的时候注意尽量看英文字幕。今天的作业先布置了，第三单元单词背完，明天默写，练习书第40页的一、二、三、五。”沈红连好数据线，打开电影文件，这是他学校专用的电脑，基本没有什么可看的，也不会有弹窗。说起来，前段时间似乎别的学校有老师放电影时点开了A片，轰动全班，然后就被开除了。沈红搞定这些以后，让两边的同学把门窗关上，拉上窗帘，点击播放，然后走到教室最后，在墨白边上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看过吗？”沈红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老师，我平时不看电影。”
“哦。我以前很喜欢看电影的。”
“现在呢？”
“现在，好电影都看的差不多了，其他电影不太能引起我的兴趣。”
“那这个呢？”
“还行吧。你平时不和前面的同学聊聊天吗？”墨白前面坐着班里另外两个女生，沈红记得她们分别叫刘璐和杨央。刘璐比杨央高一厘米，两人是班里第二高和第三高的女生，都和沈红差不多高，第一自然是墨白，天气热的时候她甚至得小心撞到吊扇。刘璐是个很八卦的女生，皮肤粉嫩，有胸，神色有点色气，不过没能引起沈红的兴趣。这样说可能有悖师德，但沈红也是个年轻的单身男子，当老师除了教育理想和谋生手段之外，一个小小的阴暗念头不就是看漂亮女生吗？说难听点是意淫，说好听点是欣赏，不过只要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沈红都厚脸皮地认为这没什么。杨央是个中性的短发，皮肤略黑，看上去有点高冷，这倒和墨白有点像，沈红点过她回答问题，声音非常有磁性。说起来，沈红倒不觉得面无表情的墨白是假小子，尽管她肯定男友力爆棚，难道只是因为她留了长发吗？
前面两个妹子原本就在闲聊，听到沈红的话，刘璐转过头来说：“墨白平时没什么话的。对了，沈老师，你结婚了吗？”
“没有，我还是单身呢。”沈红也不回避。
“不应该吧，老师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吧。”杨央笑呵呵地说。
“有过，不过早分了。我们换个话题吧，不是快开秋季运动会了吗，已经开始报项目了吧。”
“当然了，杨央就是女生体育委员啊，她有报名册的。”刘璐赶紧戳同桌的腰，让她拿出来。
“你们报项目了吗？”沈红问道。
“没报，我不喜欢运动，还是在场边看帅哥比较好。杨央报了几个，好像女子100米、8*200米接力还有跳高都报了。”刘璐是喜欢看而不爱参与的类型。
“墨白，你报了几个？”沈红试图把从刚刚开始就游离在外的墨白拉回来，体育肯定是她的主场，毕竟墨白虽然个子高得离谱，但四肢都很协调，也不像刘璐那样胳膊腿都细。由于天热，她把裤子拉到了膝盖处，看她的小腿和脚腕就知道，是擅长运动的类型。
墨白装作在看电影来逃避谈话，被沈红这样问，她脸色一僵。倒是杨央帮她说了：“没有，她一个都没报。”
“为什么不报呢？你的实力很强吧。”
墨白终于很不情愿地开口了：“我……不想报。”
沈红意识到了可能的原因，墨白不想引人注目，这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热血青春那一套说法的。但他还是说：“多参与参与活动，也是件好事，墨白。”
“是呀，墨白，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先报一个接力吧，我们班接力的女生还不够，而且她们都不想报名。”杨央也这么说。
“不了，我拒绝。”墨白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仿佛耗尽了耐心，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去看电影了。墨白在课桌上趴了下来，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自己的臂弯里，看来也不想再说话。
沈红把讲台上的本子搬了过来，在墨白边上批起了作业。墨白已经开始交英语作业了，尽管错错一堆，但这已经是一些进步，能考入这个学校就说明她不笨，英语只要花点功夫就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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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英语老师。我叫沈红，我的英文名是kevin，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沈老师这个称呼。我今年二十六岁，像你们这届高一的，应该都是十六岁吧，我比你们大十岁。你们之前的韦老师，大家都知道，已经挺着大肚子上了一个月课，现在终于放产假了，而且会放几个月时间。所以，这个学期，后面都将由我来给你们上英语课。”沈红站在讲台上，眼睛看着教室后面的钟，他需要随时知道时间。从师范大学毕业，获得教师资格证后，沈红曾在几个教育机构交过英语。在普通高中，尤其还是A市最好的第一实验中学教学，这是沈红的一次突破，为此他挺高兴。讲台下的学生，男男女女，已经在初中获得了极大的成长，有些外貌已经和成年人无异，其他的也正在逐渐脱离稚气。班里五十一个同学分为四个大组，每组六到七桌排成一列，一桌两人，为了防止早恋，异性不能同桌。
视线从钟上移开时，沈红看到右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生，这个最后一排的女生引起沈红的注意，并不只是因为她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人，而还缘于她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和沈红见过的最漂亮的侧脸。即使坐在那里，她也比前排的女生高了一头还多。第一实验中学的学风偏保守一些，要求所有学生穿指定的校服，男女都是蓝白相间的运动衫，而这个女生则是全班少数几个没穿校服的，除了忘带，她更可能是穿不下统一定制的校服才穿了一件颜色相近的外套。沈红巧妙地没有和她对视，但还是多看了两眼，他发现她脸色冷淡，看着窗外，显然不在认真听。
“我们班之前的英语课代表是哪位，站起来我看一下？”“是我。”一个矮矮的女生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些积极的神色，如果沈红是个退休教师，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出现，这是情窦初开的女学生向年轻的男教师下意识地示好。二十六岁的沈红身高一七五，单身，长相略超普通水平，皮肤偏白，单眼皮不戴眼镜，眼睛鼻子都不大，好在五官整体比较和谐。原本留的是长发，但为了应聘这份工作，沈红把头发剪了，现在是看上去愣愣的短发。此外，他整体有点偏瘦，但身材很标准，总的来说是“普通的帅气”。
“你叫？”“老师，我叫方芳。”“好的，我认识你了，下课后麻烦你要单独来找我一下。”沈红努力地记住这位英语课代表的样子，他有点脸盲，但至少要把这位课代表记住，剩下的可以慢慢认。
“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教学风格。英语这门学科，当然是有天赋之分的，有的人学的快，有的人学得慢。你们能考上第一实验中学，都是很聪明的，要学好并不难，只是要付出努力。作为老师，我的任务就是带着你们听说读写，对你们而言这很枯燥，对我来说也一样，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的课堂纪律很宽松，我允许你们困了睡觉，说话不要太吵就行。最后的成绩结算方式和韦老师一样，你们都知道，平时成绩、期中、期末，在平时成绩这一块我比较宽松，只要你交作业，就不会太低。”
第一节课，前半段在交代琐事间度过，后半段则是作业讲解和单词表的教学。沈红叫了了几个同学回答问题，他没有选择让人举手，而是直接点人。高中的学生已经很少会有人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了，等着学生主动站起来很容易陷入尴尬。他以这样的方式也获得了几个名字，虽然很快就都忘了，不过下一次问的时候，渐渐地就会从记忆里蹦出来的。
“好了，现在下课。”下课铃一响，沈红就准时下课了，他才懒得拖堂，英语不需要动太多脑子，所以完全能在上课时间内讲完。话音刚落，门打开了，原来数学老师杨清已经抱着作业和教案等在外面了。杨清四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灰白，他是四班的班主任，同时还是教导主任，以严厉刻板、酷爱从折磨学生中获得快乐的风格被所有的学生敬畏着，原本教室的还算轻松的氛围因为杨清的到来一下子严肃起来。
杨清对着沈红露出一个微笑，在沈红眼里这个笑容有些扭曲。沈红猜想杨清并不想在学生面前表现得和其他人，即使是老师有任何亲和的一面，所以拿起自己的东西主动走到了门口，把空间留给杨清，顺便打了招呼：“杨老师，你好啊。这么早就来了。”
“沈老师，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杨清问他。
“很好啊，学生们都很好。”沈红微微靠前，小声说话，这是拉近关系的动作，“勉强控制住了场面。”这是夸大的说法，刚刚这堂课学生没有吵闹，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就好。”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杨老师。”
高一有十二个班和一个体育班，三班和四班原来由三十八岁的韦贝贝执教，现在都归了沈红，而且以后都要沈红来教了。韦贝贝在和沈红见面时，表示考虑要为了带第二个孩子辞去工作当一个家庭主妇，休完产假可能不久就会辞职。不论怎样，沈红一下从实习教师变成了正式教工，算是入了体制。英语组的同事都很和谐，沈红是这里最年轻的。
“沈老师，我来拿作业了。”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后，方芳开门走了进来，这里是英语组专用的办公室，沈红上完课花了点工夫简单布置了一下，他对这里并不是太在意，所以没放太多东西，只有电脑、纸、笔、名单、工作证、书等等必要的东西。
“好的，作业本在这里，还有默写本，今天的作业我已经上课的时候布置了，你最好在黑板上写一下。”沈红对课代表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每天拿作业发作业就行了，他不太喜欢麻烦别人，高中生太辛苦了，没必要多折磨他们。“对了，你们班有几个人没交作业。一个段文重，这个念chong还是zhong啊？一个纪丰，还有，这个，墨白。这几个同学，给我介绍介绍吧。”
“段文chong同学，应该是这么读的吧，高个子，有一米八五吧，体育委员，打篮球很厉害。纪丰同学不怎么交作业，中等个子的，我也不太了解他。墨白，就是最高的那个喽，坐在那里也不难看出来吧，据说有两米三，她也很少交作业，也不爱说话。话说，因为她的身高，所有老师第一次上课都会多问一句呢。”
“她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吗？”
“墨白同学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没那么高的话肯定会有人追她的。但她很难接近，别人说什么她都不理。有些传闻里，她似乎是个很可怕的人。”
“什么传闻？”
方芳低下声音说：“班里最有钱的少爷，校董的儿子陈同学，开学刚见到墨白同学就向她示好，但是被拒绝了。据说后来在学校外，被她当着几个保镖的面教训了，墨白同学个子和战斗力成正比啊。”
“唔——”沈红摆出惊讶的表情，但内心却是赞叹的。“你说，让墨白也当英语课代表怎么样，她来帮你拿东西。我们的练习册，一本和课本差不多大，你搬起来会很吃力吧。”
“嗯，是有点，以前我会搬两趟的。但，老师你真的要让她做英语课代表？墨白英语我记得第一次单元测验还是垫底的。”方芳看上去不是很愿意和墨白搭档，她身高不到一米五，是班里最矮的几个女生之一，在墨白身边会给她很大的压迫力。
“有什么关系，她只要负责出力气就行了。”沈红无所谓地说，“好了，今天只有默写本而已，我就不帮你搬了，等下你让墨白过来一趟，她如果补上了作业，让她带过来。”
十分钟后
“墨白同学，别太拘谨，坐。”弯下腰才能穿过办公室大门的墨白，她的眼神中有着无差别的戒备，往那一站，和周围的老师同学都格格不入的感觉。
“嗯。”墨白端了张椅子，坐在了沈红身边。她身上有股茉莉花的清香，这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留下的味道，不过和体质也有一点关系。
“作业做了吗？”沈红问。
“……没做。”墨白的声音很动听，但却不带什么感情，也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不做呢？”
“不想做，就没做。”
沈红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直白。我应该表扬你的诚实吗？你应该知道，开学第一个月的单元测试，你排全班倒数吧。”
“我所有科目都排倒数。”
“……这样不好，墨白。”
“方芳说，你想让我当课代表。”
“嗯。方芳同学一个人要搬五十本练习册还是有点困难的，我想让你协助她一下，你愿意吗？”
“那为什么让我来？”
“额——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刚好你没交作业，摊上了这件事。你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吧。”沈红看墨白有些莫名的眼熟，他应该没见过她才对。
“好吧，我当这个英语课代表。”犹豫了一下后，墨白点了点头。
“行，以后你就和方芳一起。对了，今天的作业多吗？”
“多。而且我也没做语文作业。”
“但你做了数学作业吧。”沈红有些戏谑地说。
“杨老师的作业，没人敢不做。”墨白抿了抿嘴，看来就算是她，也不想被刻薄的家伙盯上。
“不管怎样，你要把我的作业补上。不会的话问方芳或者我。”
“好吧。”

沈红花了一周时间大概认全了两个班九十个人的脸，如果在走廊里遇到，他会判断得出这是自己的学生，但还需要点时间对上他们的名字。他加入了家长群和班级群，但拒绝了所有家长的好友申请，如果实在要加好友，也会很快会被删掉。这种事情沈红不留情面。唯一多了的好友是两个课代表，方芳和墨白，如果有些急事会方便寻找一点。墨白的头像，沈红认出是某一版《麦田里的守望者》封面上那个忧郁的少年，没有签名，这倒和他一样。
有同理心的沈红迅速地获得了学生的信任，毕竟他上课时会讲笑话，会扯皮活跃气氛，而还能保持较快的进度。一般，他会在上课前就布置作业，这简直是对所有人“可以上课就把英语作业做掉”的明示。不久前还是学生的沈红深知学生们喜欢什么样的老师。
“今天，我们放电影。”沈红抱来了笔记本电脑，教室里是有投影仪和音响的，可以播放电影。
四班的同学们欢呼起来，虽然这是屁大点事，沈红要是想，一晚上可以看三部电影，但是在高中枯燥的学习之中，也算集体娱乐活动了。
“不用谢我，全年级的人都会看。这是英语组的安排，注意看双语字幕，这会对你们的口语和阅读理解有帮助。”
“什么电影啊？”副班长林浩问，他个子一米八左右，是数学课代表，在男生中比较有号召力，这让他有直接当众大声询问的资格。
“可能你们有人都看过了，《真爱至上》，评分一般，不过很适合学口语，看的时候注意尽量看英文字幕。今天的作业先布置了，第三单元单词背完，明天默写，练习书第40页的一、二、三、五。”沈红连好数据线，打开电影文件，这是他学校专用的电脑，基本没有什么可看的，也不会有弹窗。说起来，前段时间似乎别的学校有老师放电影时点开了A片，轰动全班，然后就被开除了。沈红搞定这些以后，让两边的同学把门窗关上，拉上窗帘，点击播放，然后走到教室最后，在墨白边上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看过吗？”沈红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老师，我平时不看电影。”
“哦。我以前很喜欢看电影的。”
“现在呢？”
“现在，好电影都看的差不多了，其他电影不太能引起我的兴趣。”
“那这个呢？”
“还行吧。你平时不和前面的同学聊聊天吗？”墨白前面坐着班里另外两个女生，沈红记得她们分别叫刘璐和杨央。刘璐比杨央高一厘米，两人是班里第二高和第三高的女生，都和沈红差不多高，第一自然是墨白，天气热的时候她甚至得小心撞到吊扇。刘璐是个很八卦的女生，皮肤粉嫩，有胸，神色有点色气，不过没能引起沈红的兴趣。这样说可能有悖师德，但沈红也是个年轻的单身男子，当老师除了教育理想和谋生手段之外，一个小小的阴暗念头不就是看漂亮女生吗？说难听点是意淫，说好听点是欣赏，不过只要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沈红都厚脸皮地认为这没什么。杨央是个中性的短发，皮肤略黑，看上去有点高冷，这倒和墨白有点像，沈红点过她回答问题，声音非常有磁性。说起来，沈红倒不觉得面无表情的墨白是假小子，尽管她肯定男友力爆棚，难道只是因为她留了长发吗？
前面两个妹子原本就在闲聊，听到沈红的话，刘璐转过头来说：“墨白平时没什么话的。对了，沈老师，你结婚了吗？”
“没有，我还是单身呢。”沈红也不回避。
“不应该吧，老师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吧。”杨央笑呵呵地说。
“有过，不过早分了。我们换个话题吧，不是快开秋季运动会了吗，已经开始报项目了吧。”
“当然了，杨央就是女生体育委员啊，她有报名册的。”刘璐赶紧戳同桌的腰，让她拿出来。
“你们报项目了吗？”沈红问道。
“没报，我不喜欢运动，还是在场边看帅哥比较好。杨央报了几个，好像女子100米、8*200米接力还有跳高都报了。”刘璐是喜欢看而不爱参与的类型。
“墨白，你报了几个？”沈红试图把从刚刚开始就游离在外的墨白拉回来，体育肯定是她的主场，毕竟墨白虽然个子高得离谱，但四肢都很协调，也不像刘璐那样胳膊腿都细。由于天热，她把裤子拉到了膝盖处，看她的小腿和脚腕就知道，是擅长运动的类型。
墨白装作在看电影来逃避谈话，被沈红这样问，她脸色一僵。倒是杨央帮她说了：“没有，她一个都没报。”
“为什么不报呢？你的实力很强吧。”
墨白终于很不情愿地开口了：“我……不想报。”
沈红意识到了可能的原因，墨白不想引人注目，这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热血青春那一套说法的。但他还是说：“多参与参与活动，也是件好事，墨白。”
“是呀，墨白，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先报一个接力吧，我们班接力的女生还不够，而且她们都不想报名。”杨央也这么说。
“不了，我拒绝。”墨白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仿佛耗尽了耐心，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去看电影了。墨白在课桌上趴了下来，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自己的臂弯里，看来也不想再说话。
沈红把讲台上的本子搬了过来，在墨白边上批起了作业。墨白已经开始交英语作业了，尽管错错一堆，但这已经是一些进步，能考入这个学校就说明她不笨，英语只要花点功夫就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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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高一的功课还没有那么繁重，沈红没事干的时候一般会在办公室里和其他老师摸鱼。
“小沈，你那个课代表，听说可厉害呢。”说话的是英语组组长胡静，她今年三十七岁，眼睛很大，脸上有不少斑点。
“胡老师，听说过她？”
“当然，你来以前，韦老师就经常提到她，我也在楼道里见过一次，真的高，我还以为是体育生呢。听说打架很厉害，又不交作业，老师也管不住她。”
“可能是中考完了太放松了吧，现在一时收不回来。”
“嗯哈，高一还能叛逆叛逆，高二就没机会喽。不过她好像挺听你的话，韦老师以前都没法把她叫过来的。”
“这样吗？”沈红为胡静的话感到有些高兴，他转过头去问另一个老师，“我去买东西吃，李老师，你要我带东西吗？”
李老师是组里另一位男老师：“哦，小沈要去小卖部？帮我带个蛋黄派吧。”
“ok，记在账上了，下次还我。”沈红从三楼的办公室下来，向小卖部走去，办公室和小卖部之间的路经过操场，那是一片四百米的跑道围着一块草坪，以及周围的排球场、篮球场和体育器材室。
“诶，那不是四班吗？他们在上体育课？”
每周学生有两节体育课，两节活动课，以及上午固定的活动时间，除非下雨才会改上自习。最近天气爽朗，倒没有这个问题。男女生的体育课是分开上的，沈红望过去，看到墨白跟在一群慢跑的女生后面十米的位置，她人高腿长步子大，只需走路就不会落下。体育老师好像对墨白的摸鱼行为不太满意，跑过去对她说了句什么，墨白才很不情愿地跑起来。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原地踏步着跟在所有人后面，莫名的多了几分喜感。
“不过，这姑娘的腿是真长真白啊。”
另一个在摸鱼的同学是和墨白以前一起不交作业，现在比墨白少交一门英语的纪丰，据沈红听说他好像是个混混，有时英语课也看不到他的人，但并不很讨厌他，沈红喜欢他的眼神。纪丰根本就没和其他人一起上体育课，而是一个人在边上吊单杠。体育老师肯定看到了，但没动静，大概已经懒得管他了吧。能开学一个多月就被体育老师嫌弃成这样，也算有本事了。
慢跑热身结束，这节体育课的内容应该是让学生们练习秋季运动会的项目了。一半左右的人分散到各处去练习，几个学习狂魔也神色冷淡地往教室的方向去，而剩下的学生大多坐到树荫和长椅处休息。墨白远远地一个人跑到沙坑附近，随便跳了两次，没有助跑都能跳三四米远，只凭这个沈红就再也不会怀疑她的能力。有人来练习三级跳以后，她就退到很外面的树荫里坐了下来。把鞋子脱了，穿着短白袜的脚踩在了石子路上，开始抖鞋里的沙子，然后她把外套也脱下来系在腰间，剩下件白色卫衣还不太满意，又把袖子也撸了起来，露出的很有光泽的小臂。秋风把她宽松的衣服吹的扑扑地抖动，因为她把衣服买的很大，以方便自己穿的下的时间更久一些。墨白寂寞地看着操场上的人。一会儿，好像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发现了她，好奇地靠过去，然后她就站起来，吓了他一跳，大概他没想到撩妹碰上个这么大只的。沈红看到墨白的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但那个男生没有气馁，他似乎要找一个台阶，或者找回些场子，说了些什么东西，把手放在了后脑处，弯着腰在笑。这份友好很值得回应，但墨白始终没有笑，把男生的努力变得很多余。很快，男生觉得自讨没趣，但还是笑着离开了。
沈红突然意识到，他已经盯着自己的课代表看了这么久了。在墨白发现他之前，沈红迅速的往小卖部去了。

十月中旬，持续两天的秋季运动会。
校园里的桂树早已开了花，在教室里就能闻到桂香，梧桐的落叶每天晚上会积满道路，但清晨就被学生打扫干净。这些破事也要学生来干，恨不得高中三年过成六年，然后用四年大学来还。沈红在心里骂道，现在没有什么事做，所以跑到操场上闲逛。
“沈老师！”见到沈红，三班和四班的学生们都向他招手，虽然才来了两个多星期，但年轻的沈红显然比其他老师更能融入学生团体，外加在这种场合，学生会有额外的兴奋加成，即使是杨清来了，说不定他们都会热烈欢迎的。
“你们好啊。”沈红在人群中寻找着墨白的身影。
都说高中三年是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可实际上，辛苦的高中生们不会有太多享受青春的工夫。除了学习，就是睡觉、运动、和周末做完作业后的小小娱乐。勉强能被称为青春回忆的高光时刻，大概就是这样的运动会了。而且并非人人都把青春这件事看的很重。在第一实验中学这样的好学校里，少数学生已经在初中时代就习惯当一个学习机器了，出于某种保护机制，放弃了这样那样的欲望。人在教室里关着，心里时时刻刻装着自由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还有一类局外人，像墨白这样，成为对集体活动不感兴趣的“冷血动物”。大家都在田径场边围观的时候，她坐在观众席上，一个人看自己的书。沈红不禁好奇这样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和其他学生扯了一会后，他以英语老师的身份合情合理地来到了英语课代表身边。
“墨白，看什么呢？”
“《射雕》。”墨白没有抬头，她看的很专注，但沈红来打扰她也没有恼。
“……你看武侠？”女生看言情更多一点吧，当然武侠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喜欢里面什么角色？”
“柯镇恶。”
“柯镇恶？射雕里这算是个配角吧，有点江湖地位，但没什么实力啊。”沈红以为墨白会说些别的，她未必喜欢傻子郭靖，但杨蓉或者黄老邪怎么也比柯镇恶好吧。
“他年轻时肯定很帅。柯镇恶该单独拿出来写一本小说才对。”墨白终于抬起头，看着远处绕着屋顶飞的鸟群，罕见的出现了遐想的姿态。沈红突然想，这时候出现一个“解锁新成就：理想侠客！”会是什么样子。
“好了好了！同学们聚一下，有事情和大家商量！”体育委员段文重走了过来，“虽然这次运动会没有这个项目，但是三班的体育委员提出要和我们拔河。所以，问下大家的意见。”段文重刚刚跑完400米，满头大汗的。400米和1500米不同，400米是全程冲刺，跑下来可能比1500米还要难受，所幸小伙子身高一米八六，身强力壮，呼吸很快平复下来，还和隔壁班的体育委员互动了一番。来问意见的言外之意是，事情已经挑起来了，大家有没有反对的，女生体育委员杨央也跟在一边，这说明她也不反对。然而这种事有谁会站住来反对呢？表面上，谁都没有决定权，但没人反对的事情，就会理所当然地发生。很快，四班的同学们达成一致，接受了挑战。
“干翻三班的瘦子们！”“四班必胜！”男生们起哄道，引得观众席上其他班的同学一阵注目。说是观众席，实际上都是把教室里的椅子搬下来放到操场上坐，用栏杆和绳子围成一片区域。
段文重找来了纸笔：“好，就这么决定了！时间我会和他们商量，大概会在明天。参赛人员是十男十女，现在这里的同学已经可以报名了。杜马，最重的你可跑不掉，我先把你写上！”杜马是段文重的同桌，也是全班最高的男生，达到一米八八，体重有260斤，大胖子不擅长运动，但拔河就是一把好手了。
“说起来，最重的真的是杜马吗？”班里的交际花吴燕突然提了一句。一米五五的吴燕长得很可爱，栗色短发配上窄窄的肩显得头大一些，有点像漫画里的人物，水汪汪的大眼睛可谓楚楚动人。在所有人平等地要求校服，也就是运动服运动裤时，吴燕今天穿了和其他学生格格不入的花色短裙和棉白色长袜，踩了一双有根的靴子，不知怎么的逃过了操场上巡查的杨清。如果沈红还在高中时代，他会骂上一句“婊子”，不过现在，他会只当吴燕爱美而已，因为在他眼里，穿着宽松运动服的墨白更好看。
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吴燕说的是谁。虽然墨白一点也不胖，但两米多的身高摆在那里，体重肯定不会轻。沈红估计了一下，墨白可能真的比大胖子杜马还要重，甚至重上几十斤，问题是，墨白会答应吗？沈红看向身边的墨白，她显然很不适应这种被所有人注意着的情况。
“女孩子的体重当然是保密的啦！”沈红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前替墨白回答了，“墨白同学会参加的，毕竟她也是班级的一份子，但体重的事，大家就都别问了！”
“额——”墨白看了沈红一眼，从眼神里沈红收到了她的不满，但他装作没看到。“我会参加的。”迫于压力，墨白答应了。
“好嘞，墨白，你可以站最后一个。”段文重写上了她的名字。接下来，其他同学陆续也报名了。
“你们班赢定了呀。”沈红说。
“我真不想参加，沈老师你要是不瞎掺和，我就拒绝了。”
“总是拒绝是不对的，墨白。这时候拒绝，下次就不一定有人邀请你了，这是融入班级的机会。”
“……我融入不了，沈老师。”墨白的声音小下去，淹没在广播声和吵闹声中。她捧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拔河比赛在第二天上午进行。墨白站在最后面，背向同班同学，把麻绳在腰上绕了一圈，越过肩膀缠在了手上。看着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的墨白，沈红胡思乱想起来。一米九，已经可以成为这里最高的人了。加五厘米，一九五，好像更高了一段，那可能进门要低头了。再加五厘米，就是两米，似乎有点难以想象了，站在身边，感觉会被笼罩在阴影里。而墨白具体多高沈红也不清楚，已经超过了他的目测能力，但据方芳说至少有两米三，也就是说她和其他学生差了五六十厘米，比班里最矮的赵劲宇高了九十厘米，那真是站在椅子上踮起脚都不一定够得着头顶。这样对比起来，这些五厘米五厘米的差距似乎都不算什么了。多少女生为了五厘米想尽办法，带跟或者厚底的鞋、高腰短裙、丸子头，拍照也要找个好角度，显得自己更高挑。结果墨白却为了这百分百的回头率而苦恼，走在路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两个班的拔河选在了空旷无人的车库门口，这也是为了避免杨清的巡逻。以杨清的性子，说不定会强行拉开两拨人，然后给两个班作业都加一张卷子。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人来围观，而人群中高出一截的墨白自然成为了大家的谈论对象。此前，在年级里已经有不少人听说过她了，包括她那些传闻，什么初中当街打架被留校察看，以及教训过班里校董的儿子陈嘉等等。另外，就算墨白极力隐藏自己，每天清晨上学时，还是会有不少人看到一个比学校门口的铁门还高的新生低着头匆匆走过。墨白板着脸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裁判一声口哨吹响，所有参赛选手都绷紧了肌肉拼命的拉起来，红领巾在中间摇摆了几秒，然后滑向了四班这边。尽管三班的同学也都用上了吃奶的劲，红领巾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几个“加油”的工夫，比赛就结束了。这个结果也没有太让人意外，墨白和杜马加起来能顶四个人重，四班实力肯定是有优势的，一旦所有人找到共同使劲的节奏，胜利就到手了，墨白看上去都没怎么发力。结束后，沈红看到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其他人欢呼，仿佛胜利的气氛只在她胸口下方，而上方则是冷冷清清一个人的世界。沈红刚想上前，边上观战的一个人却先走上前去，和墨白笑着说了句什么，转身退进了人群。这时墨白也看到了他，沈红诧异地看到她浅笑了一下，好像获得了不小的满足，随后愉快地小跑着离开了。
“纪丰这小子，难道和墨白有不交作业的战友情吗？”
最后运动会的结果，高一不算体育班十二个班，三班排年级第八，四班排年级第十。不过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第一次秋季运动会，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回忆，如果有人在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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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看你这副样子，又被杨老师怼了吧。”沈红看了一眼墨白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生气，因为她闷闷不乐时就爱玩头发，玩着玩着头发就翘起来了。和两个课代表熟悉之后，她们中午吃完饭来拿作业时就会和沈红闲聊一会。
“这老东西，我每天都想揍他。”墨白小声地说，这样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就听不到她的过激言论了。
“墨白同学真直爽啊。”方芳在另一个老师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和墨白最近也熟悉了不少。身高上的压迫力一直存在着，不过墨白除了冷漠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让她感到不适的地方，抱着作业走的太前时，墨白还会停下来等她。方芳不清楚开学第一个星期时，陈嘉脸上的伤是不是墨白干的，但她现在也不太相信传闻中暴力狂的说法了。另外，她倒是明明白白地看出，墨白和沈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话会多不少，而这位新来的沈老师也特别关注墨白。和同龄人比起来太高而显得其他人不成熟，因此对年长男性更加信任吗？方芳没和别人说过，她是喜欢把八卦藏在心里的女生，而且如果被墨白发现乱传沈老师和她的八卦，会不会放学后也被教训一顿呢？
“杨老师是班主任，只交数学和英语作业肯定是不够的。墨白，你要努力起来了，很快就要期中考试了，会被秋后算账的。方芳，我记得你成绩不错吧。”沈红把视线转向了方芳。
“额，还行吧。”方芳第一次的英语单元测试排全班前二，其他学科也在班里名列前茅。
“多教教墨白呗，她的英语可以我来解决，但其他的就不行了。让你来给她辅导一下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
“你答应了？”沈红趁她没找到理由追问道。
方芳还是没有勇气拒绝：“嗯。”
“太好了！墨白，你要主动问方芳问题，你们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写作业什么的，就这段时间，到期中考试还有不到两周，追上来还是很有机会的。”沈红高兴地说。
“我还没答应呢。”墨白并不很喜欢这个主意。
“老师的命令，学生不允许拒绝。”
高一并不强制晚自习，学生自愿留下学习，方芳和墨白单独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留在学校打扰别人，而是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进行辅导。放学时，一半的学生都自行离开了，另一半留下来的大多是打算把作业写完再回去。方芳整理了一下东西，回过头去看到墨白已经站在教室外面等她了。
“喂！方芳，今天你这么早就要走了吗？”赵劲宇向她喊道，作为全班最矮的男生，他和方芳都坐在第一排，不是同桌但是邻座，两人常有交流。
“嗯，我今天有点事，就不留在这里写作业了。”
“等等，那个，我想问你下，美术课要求的两人合作作品，你有组队的了吗？”赵劲宇的脸圆圆的，有些天生的高原红。他是生意人的儿子，外地来的学生，和方芳差不多高，严格意义上，方芳还要高两厘米。
“呃……已经有了，不好意思。”方芳撒了个慌。
赵劲宇挠了挠头：“没关系，我再找就是了。”
“她在骗你吧，矮子。”陈嘉，也就是校董的儿子刚好路过前排，一米七的他手贱地摸了摸赵劲宇的头，立刻被赵劲宇恼怒地拍开了。
被人当面揭穿，方芳胸口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似的心慌，也顿时觉得自己对邻座的小男生犯了大罪，但她表面上还是强调说：“哪有！我已经找了墨白了！”
“嗯？”站在教室外面的墨白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走进教室的意思。教室门不足两米，也不是双开的，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对墨白而言都不太方便，她得减少穿过门的次数，免得把门弄坏。此时，夕阳已经落到了视野里最低的房子上方。墨白今天难得认真听了课，耗费了不少精力，放学时分路上汽车的鸣笛也让墨白犯困，因此懒得去管教室里这些家伙，相比起来，晒晒一天中最后的太阳是个不错的选择。走廊的栏杆只有一米多一点高，比墨白的腿短很多，但因为四班在二楼，并不高，所以她大胆地探出身子去摸桂树上的花。这个时间，沈红还在办公室回答七八个学生的问题。
“你是说，你找了她？”陈嘉看到墨白向教室里看时疑惑的目光，精明的他很快确认了方芳的谎言。
“嗯。”方芳硬着头皮说。
陈嘉冷笑了一声：“呵呵。我不信，劲宇，去问问她是不是这样。”
“你怎么不自己去？”方芳急了。
“关我屁事！我早就找好了。”陈嘉的确有伴，在向墨白示爱失败后，他迅速换了目标，正是运动会那天穿裙子的吴燕，很快成功了。陈嘉和吴燕的关系，班里女生和略微关心点这种事的男生基本都知道了，杨清也许还没发现，但他就算发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赵劲宇闷闷不乐地跑到外面，墨白背对着他还在发呆。赵劲宇忽然意识到，开学以来他还没和墨白说过话，而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的眼睛高度正对着墨白丰挺的臀部。也就是说，他几乎还没她的腿高吗？一时间，赵劲宇愣住了。
墨白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她转过身来，看到赵劲宇的红脸：“有事吗？”她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名字，只知道是和自己一个班的同学。
“墨白……呃，你美术课的作品有组队了吗？”赵劲宇为了不用把头仰的太高，退了一步靠到了墙边。
墨白当然还没有组队，她甚至都不打算交那个作业，但她开口时却说：“有了，我和方芳同学一组。”
“啊？”赵劲宇吃了一惊，他原本已经下了失望的结论，“你真的和方芳一组？”
“对啊。”墨白点了点头，透过窗户向教室里的方芳招了招手，示意她动作快点。
“好吧，我还以为方芳没有人组队呢。打扰你了，墨白。”看到英语课代表之间的活跃往来，赵劲宇松了口气似的，不像刚才那样失望了。但，墨白却蓦然为他感到一丝难过。

墨白跨着大步走在路上，她走的很快，这样就能减少被注视的时间。而方芳则吃力地小跑着跟在后面。
“墨白同学，等等我。你走的太快了。”方芳叫道。但墨白根本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等她的意思。好一会，终于到了咖啡厅，方芳已经跑不动了，她背着书包并不轻松，感觉已经出了些汗，蒙在衣服里不太好受。
A市的餐饮业非常发达，第七夜咖啡厅环境幽雅，播放着悠闲的爵士，服务生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咖啡厅隔壁就是书店，这里大多是学生和看书的人。
墨白此时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但不知道该不该向方芳发出来，因为到底赵劲宇和她也没有关系。她找了张沙发四人桌坐下来，点了一杯摩卡，然后把书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作业摊在桌上。墨白是有手机自由的学生，她掏出耳机戴上，写作业的坏习惯。方芳本想开口感谢她没有戳穿之前的谎话，但察觉到墨白的情绪，于是不敢开口了，点了一杯芒果汁，默默地也拿出了作业。两人面对面一句话不说地低头疾书，和学校里各自自习无异。在学校里方芳就把数学、英语、物理都做完了，而墨白没有赶作业的习惯。一小时以后，外面天彻底暗了下来，方芳做完了所有作业，又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绿皮书开始写。
墨白看到了后问：“你在做什么？”
“辅导书。”方芳如实回答道，她会利用多余的精力弥补自己数学的弱势，即使她的数学上次也是班级前十。
“真努力啊，怪不得成绩好。教教我这道题吧。”墨白把数学作业转向方芳，又觉得面对面不太方便，那样方芳只能反着看字，“这样不太好弄，你坐到我这边来。”
方芳点了点头，坐到了墨白身边。先前墨白把桌子往前推了点，腾出空间放下自己的腿，方芳在另一端的地盘就压缩了些，所幸她个子小，没什么大问题。但坐到墨白这边，方芳就发现，这片空间对自己来说太宽了，她能够到桌子上的作业，但不太能把自己的手肘放上去，所以就很难写字。相比之下，墨白的手能一直摸到桌子另一头，而她桌子底下的腿依然无处安放地折叠着。方芳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墨白的高大了，但紧靠着坐在边上还是很特别的体验。墨白之前的不满渐渐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舒缓的呼吸，恬静如一片金黄的麦田随风摇动，让方芳想起小时候住在乡下的老房子时，经常靠着乘凉一棵大榕树。而另外一处吸引方芳目光的地方，是墨白和她脸一样高的两座山峰，脱掉运动服后，剩下的灰色羊绒衫已经无法掩盖里面的浑圆饱满，被撑起一个诱人的弧度。墨白平时走路都低头含胸，穿的很保暖，所以方芳只知道她凹凸有致，却没想到会是比足球还大的程度。方芳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飞机场，忽然有点，不，是十分羡慕，要是墨白能匀她二十公分身高，再移植三斤肉给她就好了，那样方芳兴许能吸引不少男生吧。
方芳突发奇想，如果她坐到墨白腿上，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吧，但那样会不会有些尴尬。然而墨白看到后，想也没想，伸手把桌子托了起来，转成斜向，这样方芳就能够到了。
“墨白同学之前为什么没戳穿我呢？”
墨白指了指题目，没有回答。

沈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有驾照但没有买车，上班下班靠自行车就够了。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后，他在办公室备了会课，又睡了两个小时才离开。明天他一节课在上午第三节，一节课在下午，可以晚点去学校。紊乱的作息已经成了习惯，沈红熬夜能熬得六亲不认。能补上觉就行，沈红不会去想太多关于养生的事，太在意自己的健康他认为反而是一种折磨。
“几点了？”沈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半。可以，完全能接受。他先给墨白发了条信息：“和方芳一起学习效果怎么样？”但墨白一时半会没回，可能没看手机。
这间六层公寓已经有些年头了，外面墙壁已经开始掉漆，楼下的草坪被破坏了，边上堆了些沙子，不知道在修什么东西。租住在三楼的一个四十平的单间里，左边住着一个小男孩和她妈妈，右边住着一对退休夫妻，不过沈红不怎么和他们交流，顶多在楼道里遇到时问个好。
一室一厅一个卫生间，沈红因为打算长期租住，把老旧的公寓基本翻了个新，家具也都是自己带的。彻彻底底的隔音材料覆盖，重新把墙刷成完美无瑕的白色，换掉了生锈的水管和旧马桶。沈红把这里装饰的还算温馨，墙壁和天花板贴了些暖色调壁纸，柜子上摆着收藏的小物件，墙上没有什么挂钩，只有一个蓝色的钟。沈红换掉了原来的灯，他对照明有着同样苛刻的要求。客厅里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同时也是厨房、餐厅以及工作场所。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但沈红有时候也会睡床和衣柜之间窄窄的一块地板上，甚至会裹着被子睡衣柜里，他爱怎么来怎么来。在这里，沈红唯一的伙伴是一只叫奥拉夫的白猫，它毛发蓬松，左眼是海蓝色，右眼是暗黄色，喜欢肉和牛奶。
沈红在卧室里还有一张电脑桌，上面有两台电脑，底下还有ps4。除了当教师以外，沈红的一个爱好就是直播游戏，三年前他就已经是是某款射击团队游戏的天梯高分辅助，平时也会玩主机游戏。用一只红毛狗这个id直播一年的时间，沈红获得了两万多的关注，平时直播观看人数在三四百人左右，多的时候有六七百。这个数字已经不低了，因为沈红的主业还是老师，没法保证直播时长，都是随缘直播，根本就没有签约。
沈红先解决了一下琐事，扫地，擦了擦柜子和电脑，喂奥拉夫。然后洗漱的同时把衣服也洗了晾掉。晚饭是在超市买的面包和牛奶，拿到桌前已经快十点半了。
“好了，直播开始。”沈红打开电脑，开始连线。
沈红打开摄像头，把镜头擦了擦喊道：“晚上好各位！”沈红直播会露脸，就算没洗脸也露。他又重复了几遍晚上好，打开了歌单。
另一台电脑上是沈红直播间的网页，方便他直接看弹幕，登录两分钟后，出现了几条弹幕。“狗老师上线了？”“刚打开手机就刷到狗老师了。”“两个星期不见，和女同学私奔了？”“这个点开播，真有你的。”
“私奔不至于，最近刚换了个工作，稍微有点忙。”沈红打开游戏，点下了匹配按钮，把奥拉夫的猫架子拉到边上，白猫刚刚睡下，也算是他直播吸引观众的一个点，“但女同学还是很好看的。”
几行字在右边的屏幕上出现。“狗老师老色批了。”“这就是狗的师德吗？”“你真的是条狗啊。”弹幕看似骂的厉害，不过这些都只能算是调侃，还不能算是节奏。就算是，沈红的直播间大部分节奏都不会封，只有触及底线的言论会被封禁。游戏很快匹配好了。
“狗老师换到哪儿了？”
“我转正了，原来的老师休产假，其他老师抽不开身，所以由我顶替，现在在给高一上课。哎呀，高一的学生现在个子真的高，比我以前上学时平均高了五公分吧，不过也基本都戴眼镜了，只有少部分天生视力好的才不戴。”沈红一边打游戏一边扯，“话说，不是有人特别喜欢戴眼镜的妹妹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你妈的保我啊我草！”可怜的安娜被猩猩和球骑脸而死。
“学校食堂的伙食一般般吧。顶好吃的是砂锅鱼片，但学生没工夫吃鱼，他们吃饭时间有限，挑刺这种事太麻烦了。还有面也不错，但排队的人太多，到最后还可能吃不到。我平时就喜欢点菜，当然也有教工食堂，但我比较喜欢凑到学生的桌上吃。”
“狗还能吃鱼？”
“狗他妈真的能吃鱼，你只要把鱼刺挑了就行。我还记得我爸养的狗，它可聪明了，会自己挑刺……井号，xz提议削弱安娜瓶子，井号。削个毛削，安娜有什么好削的，建议把源氏变成每次爬墙扣自己五点生命上限，每次复活清除这一效果，然后把小锤被动改成牺牲自己，奶队友会扣奶量一半的血，直到只剩100点，这样她就只能呆在安娜身边，然后小锤普攻的时候会自己扣血，并有5%的几率抡到自己的脑袋，直接暴毙。”
“我在吃什么？”沈红把面包放到摄像头面前，“面包。这种有酱，呃，这个是色拉吗？带酱的面包还是可以的，我平时都买这个。妈的我不当后排了，被切队友保不住我，我要绕后去杀对面安娜……最近期中考试了，学生会一直缠着我，这几天就不播了，过期中了再说。”
“我手上有一个班的语文老师还是挺好看的，大眼睛，短发，身材很好，不过已经结婚了，而且比我大了好几岁。她给我的感觉呢，就是那种文艺青年，很会说话，声音很成熟。但是有点，呃，不太能交心的感觉。当然，我和你们也都是在扯淡，她和我都没怎么说过话。此外还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化学老师，戴眼镜的，喜欢用香水。长得也还行，可惜不是我的菜。”
“狗老师喜欢什么样的？”
“当然是胸大腿长脸好看啊，不过呃……”沈红想到了最符合这个特征的人，他生出一丝心动。如果是墨白会怎么样呢？自己能接受她的身高吗？师生恋有多少可能呢？沈红在中学时代从没有早恋这种想法，那时他还没有那个概念，但他不会把这件事放在所有人身上。“草，最后还是得有默契才行吧。诶，直播间有妹妹吗？我有女粉吗？”
“你有个瘠薄女粉。”“母人给爷爬。”“只有狗粉丝。”“有男妈妈要不要。”“这里是击剑直播间。”
“你妈了个比……”沈红看到手机亮了，是墨白给他发的消息。
“一切都很好，方芳教了我很多。但期中估计很难考好了。”
沈红回道：“那就先每天中午来我这补英语，把英语弄好再说。”屏幕里的安娜站在原地没动，被一枪爆头。
“挂机？”“极限网恋。”“演起来了。”“主播的眼睛真稀罕，但怎么栓了条狗在这直播啊？”

四、
墨白和妈妈住在一间位于十五层的高度，占地一百五十平的欧式公寓，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墨白一个房间，妈妈一个房间，另一个卧室改造成了多余的书房，然后是多余的两个卫生间、两个阳台和空旷的客厅。住所对墨白而言，横向空间完全富余，但纵向空间非常紧缺，最明显的一处就是电梯。她从不和其他人一起坐电梯，因为无法在电梯里站直，必须弯腰或者半蹲着，狭窄的电梯会被她占据一大半，和其他人一起乘坐，另一个人会被逼到角落里，接下来就是长达一分钟的尴尬。目前墨白还能在屋里站直，层高是2.8米，内净高也有2.5米左右，但她不知道再过一年会怎么样，去年她大概长高了三十厘米。
常理而言，墨白的父母应该也很高，但事实并非如此。妈妈不是身高两米的篮球运动员，相反，她只有一米五三，个子才到墨白腰间。墨白小学毕业时，还没超过妈妈，妈妈那时候每天压着墨白喝牛奶，怕她长不高。但是，后来的事情就有些脱离了发展，让妈妈常常觉得自己的愿望被加倍地实现了。爸爸的身高也没有超过一米八，墨白的身高基因可能是突变的，不过她还是继承了妈妈的外貌特征，母女的脸如出一辙。白皙晶莹的肌肤，大气的前额含蓄地遮掩在刘海下，底下是深水般的黑色眼瞳，灵气的鼻子，两侧小巧的耳藏于云鬓间，唯一不同的是，墨白的唇不像妈妈一般小而薄，而是更厚更有弹性，渴望亲吻的舞娘会希望有这样欲的嘴唇。
虽然住着大房子，但这是墨白爸爸挣来的财产，妈妈原本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不，连主妇都算不上，她曾经是个花瓶。妈妈二十岁就生下了墨白，现在三十六岁，但说是二十多岁也有人信。一年多前，这个家庭破裂了，爸爸当时甚至怀疑墨白不是自己的种。她则获得了抚养权和一笔不菲的财产。然而钱早晚会花完，妈妈必须要考虑如何养活自己和女儿，大梦初醒的她意识到自己既没知识也没体力，很难找到工作。很快她辞掉了家里的保姆，从零开始学习家务，有些甚至还是和墨白一起摸索的。最初妈妈想要学习理财，但是用少量资金尝试了一番后，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只把分到的另一套房产先出租了。后来，正巧墨白暴涨的身高需要不断地换衣服，妈妈就选择了做电商卖衣服这条路，所以现在家里还有一个专门的大房间，一箱一箱的都是衣服。
墨白到家时，妈妈还在电脑面前当客服，十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面前的电视正在放韩剧。看到墨白，妈妈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四肢，身体从下意识的前倾变为直立。妈妈最近有些担心自己的腰和脊椎。“小白，回来啦？”
“嗯。晚饭我在外面吃了些。”墨白把书包放下，走到厨房去弄速溶咖啡，她很困了，但是作业还没有做完，所以得再熬点夜。
“再吃点，电饭锅里有饭。还有番茄蛋汤和红烧肉。”妈妈知道，墨白不会在外面里点太多菜，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吃得太多。在学校里，墨白也是吃的妈妈做的便当，她不会去食堂，那意味着要和别人同桌，而且食堂的桌子和椅子是连在一起的整体，间距固定，她坐着很难受。墨白现在的确很饿，她把菜放进微波炉热，捧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油烟机在胸口下方，而她的头发能蹭到厨房的顶灯，那盏灯墨白一直很喜欢，此时正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期中准备得怎么样？”妈妈凑过来问。墨白已经开吃了，在家里，她吃的很不文静。
“可能要一塌糊涂了。”墨白实话实说。
妈妈并不生气，墨白不交作业的其中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她管的不严。“你还真是一点不急，我也懒得说你。”
“我有在补。只不过这次应该没什么转机了。”
“英语呢？你不是当了英语课代表吗？你们新英语老师，好像是个很不错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
“怎么了？妈妈还很好奇，他是怎么说服你当英语课代表的？”
墨白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回避了这个问题：“呃……英语也不太行，能及格就不错了。”
“没关系，期末加油吧。”妈妈拿纸擦了擦墨白的嘴，“对了，你有兴趣当服装模特吗？帮妈妈的店拍几张照，宣传一下。”
“没有。”墨白一口回绝，她可以帮妈妈做很多体力活，但绝不会干这件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算了，还是多刷点好评吧。行吧，小白你早点睡，我还要再看两集剧，还有几个客户要退货。”
墨白把咖啡一饮而尽，本来杯子也没有多大，她两口就能喝完。剩下的餐桌留给妈妈收拾，墨白现在只想洗个澡，即使她很少出汗。墨白把洗澡这件事当成某个庄重的仪式，洗澡总能让她感到洁净，不只是身体上的，灵魂也是，如果有灵魂的话。以前墨白洗澡能洗的天昏地暗，在热水里泡到手脚起皱，现在也一样，只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了。
窗帘是要拉上的，门是要关好的，打开排气扇和日光灯，放一大缸热水，倒入少量百草泡浴液，这种液体混合了多种药草，据说对身体有好处。很快浴室里变得雾气缭绕，升腾起的水气带着一股清香。墨白脱下衣踏入水中，一缕缕乌黑的秀发宛如游蛇环绕四周，水中折射着一具曼妙的身体。浴缸很大，但她小腿还是挂在了外面，后脑勺搁着前端的金属水龙头，也不好受。要是只有一米六该多好，墨白叹了口气。她尽力的蜷缩起来，把体积缩到最小，双脚刚好收进浴缸里，最后她深呼吸一口气，脑袋也沉进了水中。这样，她终于像个在母亲子宫里被羊水包围的婴儿一样了。

运动会后的时间流的很快，所有人都在准备期中考试，虽然这才是高一上半学期的一次期中，但也是会计入总评，影响到第二年的分班的。第一实验中学高一有十二个班和一个体育班，七八两个班是所谓的重点班，是自主招生录取和中考成绩优秀的学生组成的，配的老师教学质量更高，更有经验，学生在某些学科竞赛上也有优先权。普通班的学生想要进入重点班还有一次机会，那就是高一升高二文理分科时的重新分班，依据就是高一的这些期中期末，成绩好的普通班学子能进入重点班，重点班的学渣也会被淘汰。这是大概高考前最后一次重新洗牌，之前两次是小升初和中考。
另外，硬要说的话，有些学生在高一就定下了高校自主招生的目标。自主招生考试是高校自己设立的考试，名额有限，多为学校推荐。在这种考试中表现出色的学生，会获得这所高校的录取优惠，有些是直接录取，有些是高考加分等等。推荐名额由高中根据学生的平时成绩分配，从高一开始的每次大型考试都会作为评价的一部分。虽然理论上只需要高考那一次考试的成绩够高就行，但其实这条路上每时每刻都在竞争，每一个脚步都会被记录下来。后知后觉的人，可能会在某一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大部分人都是这种人。
当然，也有人是例外，他们不会把全部的自己交给这残酷而漫长的竞争。墨白也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已经在反抗捆住自己的枷锁了，也的的确确和纪丰是这样的同伙关系。最开始，班里只有纪丰不交作业，实际上他开学就不交，过了几天后才被发现，又顶住了杨清的压力。后来，随着墨白的状态越来越差，有天上课时，她看到纪丰若无其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教室的后门离开了。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也勉强合理，总之墨白得到了启发，她还没有逃学的念头，但是当场就决定不做那些耗费精力的东西。先搁置着吧，反正只要高考考得够好就行了。墨白的想法还是略有不同的，她是想去大学的，只是当时她冲动地做了这样的决定。
第二天，她就被杨清发现了。当时杨清气势汹汹地拉开教室前门，让大门重重地撞在金属门吸上，吓了全班同学一跳。瞬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午自习原本还有些轻松的气氛变得很凝重，用老套的形容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又一个不交作业的出现让杨清非常不满，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杨清的目光从离门最近的这端扫到最远的墨白，这是成年男性带刺的目光，也代表了教师的权威。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和杨清对视。墨白把头扭向窗外，她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她也不想承受那样的挑衅和蔑视，但她否认自己犯了任何罪，她只是没交作业而已，没做一件事不能算什么错。除非这是她的义务。自然，在杨清眼里，除了陈嘉，所有学生都有这样的义务，而纪丰则是没救的混混。
杨清在教室门口大声质问道：“墨白，你想干什么？”站的远一点发话，学生如果自己走过去，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墨白心里暗骂老东西明知故问，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一言不发，也没有站起来。她开始整理东西。
杨清见墨白装死，火气一下冒上来了，他的脾气不好，有时生气了会胃疼。他又提高了音量，这下整条走廊都能听到了：“你还打不打算上学了！”过分夸大一些情况，从不交作业变成不想上学，听起来差不多，但后者的严重性是前者的十倍。如果是其他老师，很少会这么干，这种行为就像个骂街的泼妇一样，会败坏自己在学生中的口碑，但杨清不在乎这些。学生在他手上过了一届又一届，只有一个学生在毕业典礼上揍过他，然后立马被刚录取的学校开除了，杨清还自觉风光了一把。
墨白站起身来，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轻轻地把椅子塞上，背起整理好的书包就往后门走。杨清反应过来，想赶上去拉住她，但墨白离他太远，于是他向其他人大喊：“把她拉住！”
墨白猛地一回头，后排的几个男生收到了她眼神里的可怕警告，他们都见到陈嘉的惨样，知道墨白的武力值有多高，刚欲起身的几人犹豫了一秒钟后，都各自坐下了。墨白就这样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门，从二楼一跃而下，再没人追得上她。一楼的老师吓得以为又有学生想不开跳楼了。
后来墨白的妈妈被叫到学校，帮墨白擦了屁股。墨白非常克制地回避了冲突，顶多算逃了一次学，因为杨清的行为有些逼迫的倾向，她甚至没吃处分。后来墨白作了一点妥协，从此每天交数学作业，和纪丰一模一样。

期中考试如期地到来，学生们被打乱后分到各个考场，这三天时间，他们会在自己的教室复习，等考试的时候就到考场去考，由于只是个期中考试，课桌没有清空，只是倒过来抽屉朝前以防作弊。这段时间，墨白每天中午都在沈红这里补英语，有了很大进步，以前的作业沈红没让她补，只让她背了单词，挑了些难一点的阅读理解给她做。虽然直播的时候放飞自我，偶尔上课时会讲笑话活跃气氛，沈红思路到底还是很清楚的，正常教学时效率非常高。英语考试不是简单地考单词语法，很多时候也考理解能力和逻辑思维。沈红在这上面经常和其他人吵架，因为有的选择题会有几个都解释得通的选项，大部分时候沈红都能吵赢，但有时候也会转而质疑标准答案。
“为什么要学英语呢？根本就没有必要放在主课里。”有天，墨白这么向沈红抱怨。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规定上你也可以学别的外语。高中的时候我没想太多，也没选择的机会，如果有的话，我肯定选日语，哈哈。”沈红当时在练字，他嫌自己写黑板的字不够好看。
“墨白同学这么说，我们可都要伤心了。”边上的胡静说，她和墨白也算认识了。
沈红抬头看了看胡静，嘴角上扬：“组长伤心什么，我们不都是混子吗？”
“小沈，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李老师责怪道。但办公室里所有老师也都笑了。
沈红走进考场，一眼就看到底下的墨白，她也在这个考场，被分到了中间的座位。为了她，后面几个同学都把桌子往后搬了些。墨白看上去睡眼惺忪，眼睛眨巴眨巴的，长长的睫毛也随之晃动，她昨天应该背默写内容背到很晚。墨白也看到了沈红，但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沈红走到一个前排的女生面前，指了指墨白：“同学，你愿意和那位同学换个位置吗？座位号还是填你原来的。”女生点了点头，她不敢拒绝老师。
“为什么？”墨白听到了沈红的话，走过来不解地问。
“当然是怕你作弊啊，你这高度低头不是随便看。”
墨白不满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怎么知道，你最好老实点，就算在第一排我也会盯着你的。座位号填原来的就行。”沈红不留情地说。
墨白不屑地“切”了一声，把另外几张桌子移了移后坐了下来。
“第一门语文，考试时间九点到十一点半。”沈红发完卷子，就在讲台上摸起鱼来。他知道可能会有学生作弊，但懒得死盯着他们。聪明人都不会选择为了这种影响不大的考试冒险，而真正关键的考试，那监考力度之严格几乎不可能有机会作弊。墨白看上去很努力地在写，语文除了默写以外，都是些凭理解、文采就能解决的东西，比起物理化学，这是墨白能拿分的学科。她把黑色水笔包了一圈布一样的东西，加粗了更方便握。沈红拿起剩下的备用卷子，看了眼作文标题，是青春风采等等。沈红自己以前写作文没得过什么好分数，他不知道语文老师想看什么，而且写出来东西给别人看，他总觉得很害羞。有时沈红会瞎写一气，有时候又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写完后自己读也觉得一塌糊涂。沈红忽然很好奇墨白写出来的作文是什么样的，她会把说不出口的话写下来吗？会写出很细致的描写吗？她的文风是清新脱俗，还是逻辑严明，还是文采飞扬，还是狗屁不通呢？沈红想起来除了作业本上有些僵硬的墨白两个字，根本没怎么见过她的汉字，只知道她写英文字母时，圆圆的字母很大，几乎每次都会超出答题的横线。
墨白抬头瞪了沈红一眼，他的注视影响到她答题了。沈红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走下讲台去巡逻一番，最后偷看到一个女生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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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西装革履的王副校长在外头和沈红已经谈了十五分钟的话。英语课被打断了，四班的学生们窃窃私语着。
“什么事啊？”墨白听到副班长林浩在问。一米八的林浩坐在倒数第二排，离墨白的座位不远。
前面的刘璐伸出脑袋小声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年级家长群里有个家长说，自己孩子经常看一个主播打游戏，昨天晚上看着突然觉得眼熟，发现是学校新转来的老师，就是沈老师！”
“打游戏怎么了？”
“嗨呀，主要是沈老师打游戏的时候会骂脏，弹幕又全是垃圾话，显得素质很低。家长们意见很大，觉得沈老师这样给学生立了很坏的榜样，不配为人师表。”
“私生活和工作完全是两件事呀，况且又不是骂人就代表素质低。”
“家长们可不管这些，谁打游戏都可以，老师绝对不能打游戏！”
王副校长严肃地说：“今天，会有A市日报的记者来采访你。”
“有必要吗？”沈红无奈地说，“我的观众也没多少，直播就是个爱好而已。”
“那你为什么打死不愿意放弃呢？”
“我的私事，我想别人没有权力干涉，我爱播，观众爱看。那些家长多管什么闲事，有些年级群里的家长，都不是三班四班的，也对我很有意见，这两天我都禁止私信和加好友了。”
“报社记者很喜欢这个话题，他们很可能会站在你这边，但你的隐私可能要全部曝光。另外，注意你说的话，会影响学校的形象。”

“沈老师。”墨白单独地跑到办公室里来了，此时其他老师那里都有很多人在问分数，唯独沈红这里没人。他一副司马脸地批着卷子。
看到墨白，沈红心情好了几分：“墨白，这次你英语考得不错。”
“多少分？”
“忘记了，反正还可以，我对你这次算比较满意的。”
墨白看了眼沈红比平常杂乱的办公桌：“沈老师心情很差啊。”
“自然。对了，你没看过我直播吧。”
“没有。”墨白也是才知道沈红有这么个爱好。她没怎么看过直播，只知道有些低俗的女主播、游戏主播的丑闻，原本印象是不怎么好的，但听到沈红也直播之后，她忽然非常好奇了。关于我的英语老师背地里竟然是一个游戏主播这件事，也许能写一部轻小说，或者换成色情主播会更好一点？
“最好别看，那是隐私。”
“隐私还播出来干嘛，那就是你想让别人看的。”
沈红心烦意乱的说：“好家伙，那不是给你们看的，如果看的人太多，我就不会搞成那样了。也不对，我到底还是不会改的。呃，如果我是色情演员，我不会希望我父母看我拍的a片，你懂吗？这个比喻有点鬼才……虽然看直播的人我都不认识，估计也有很多学生。但是……淦！妈了个比，你要看就看，我是不会改的！”
沈红爆出的粗口吸引了整个英语办公室的注意力。一时间，墨白也万分尴尬，不过她听出来其中没有恶意，沈红只是还郁闷着。
“抱歉。咳咳，没事，你们什么都没听到。”沈红厚着脸皮说，“话说墨白，你其他的考得怎么样？”
“语文应该还行，默写都写出来了，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我以前语文就还行。数学出来了，平时做了作业，勉强及格了。其他的，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地理、生物，我有自知之明，肯定都挂了。”说完，墨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还挺乐观，挂成这样还不被杨老师整。”
墨白昂起头：“他敢！”
“我怕他碰瓷成功，那样亏的可是你。”
“你知道我打架的事了？”墨白脸上的笑容一僵。
“听说了些陈嘉的事，之前没有全信。但从你口里说出来，看来是真的，果然块头大就是能打啊。”
“块头大？呃，也算是吧。但这不能怪我，那家伙就是个流氓……”墨白想说陈嘉的不好，但忽然意识到沈红的微妙身份，没有再多说，“他当时把我气坏了，但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保镖都倒在地上，却只打了他的脸？不得不佩服墨大侠的手段。”
墨白眉头微蹙：“这就是你直播时的说话方式吗？”
“哈哈哈，我老阴阳人了。”沈红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一个拿着摄像机的记者站在了门口。
一天后，一篇标题为《学校教师能否进行游戏直播》的文章刊登在了日报上。正如王副校长所预料的，记者的态度是直播不影响正常教学。然而尽管报社没有泄露沈红的全名和照片，他的个人信息还是被挂到了本地的教育论坛和各个学校的家长群里，教育工作者和家长都在讨论他，沈红也时常受到各种骚扰。王副校长又单独找了他两次，建议他放弃直播这件事。
“不，我不会放弃。过段时间，我会再开播的。”沈红扶了扶自己的红色鸭舌帽，固执地说。
“那也得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风头过去的比想象中还要快，毕竟互联网里大家都是鱼的记忆。沈红的工作没有受到太大的威胁，毕竟没有人规定老师就不能直播游戏，直播游戏口嗨这件事，顶多也只能算个人素质问题。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三班四班英语平均分都在年级前列，比以前韦老师带的时候还进步了些，因此本班的家长也很快偃旗息鼓了。

“晚上好啊大家。奥拉夫，这么久没和大家见面，给大家打个招呼，噜噜噜噜噜。”沈红逗了逗猫，发出相当奇怪的声音。白猫的眼神又愣又耿，像只肥鹅一样伸长了脖子，探出爪子拍沈红的手，那频率之快像是触了电一样。
“啊，好久没开播了。之前的话，当然是期中考试的问题，然后又出了点小插曲。”
“狗老师上报纸啦。”“什么事？”“被校长发现了？”
“没啥，无伤大雅的小事，就是，直播的事被家长们知道了，有些人意见很大。不过没出什么事，反正那些人也不看我直播的。期中完了之后我就空了，以后应该会经常播。感谢‘狗和猫一起直播打’的飞机，谢谢谢谢。这个啊，暂时是不会回答学校的问题了，搞不好工作丢了，直播间也给人冲了，本来我观众也不多的……诶，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沈红愣了一下，观众只能看到人气，这是虚高的数值，是可以花钱买的，平台也会用这个来捧红主播，沈红这里是能看到真实人数的。今天沈红的直播间有一千五百多人，远超平时。
“家长追杀到直播间来了呀。”“狗老师下面还敢整活吗？”“白猫好可爱！”
沈红不管到底是谁在看直播，爱看看不看滚，但他也认为多出来的人可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和家长。“可爱啊，当然可爱了。也不看看铲屎官是谁，奥拉夫这个比，懒得抽筋，和头猪一样，就会享受。”奥拉夫好像听懂了沈红的话，不满地喵了一声，但果然还是太懒，见抬爪子够不到就放弃了。
“狗老师单身吗？”“狗老师我支持你！”“老狗要火了？”“这不骗个妹妹身子？”
“不是，真有看了新闻来看直播的吗？我尼玛……卧槽！我安娜垂直飞了，正在前往月球基地了呀。哦，感谢fbk天下第一的飞机，谢谢谢谢，我喜欢夏哥。怎么突然这么多人送礼物，现在高中生零花钱有那么多吗？”
“我也不是个整活主播啊，这个直播啊，就是聊聊天的，真的学技术还是看职业选手去。播户外？我他妈不会播户外的，户外有啥意思，要户外自己逛街去。也不会双排的，我不双排，双排逼得我把把都要认真打，不双排我还可以躺赢，演演队友多好。带妹更不存在的，带个机霸，玩奶怎么带妹，一天友谊破裂，两天兵刃相见，有的妹妹啊，尼玛菜的脑溢血。”
“感谢……呃，英语课代表的飞机？谢谢谢谢。”沈红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妈不会是墨白送的吧，她真的来看直播了？“啊，这。都几点了，英语课代表早点睡吧，高中生多睡点，有助于长高。全禁疗全禁疗！”沈红开麦对队友大喊。
“杀完了杀完了。”“666666。”“好瓶子。”
在这么多弹幕中，沈红注意到一个“？？？”他点开个人空间一看，头像是那个忧郁的少年。

沈红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教室，昨晚的直播很顺利，家长的举报不是太多，没到封号的地步。他后来只睡了四个小时，但直播前他还睡了两个小时，过会中午还能睡午觉。他没有起床气，之前叮嘱过同学们尽管打扰他睡觉好了。还有几分钟才上课。
“沈老师，收到我的火箭了吗？”陈嘉对沈红喊道，他脸上没有老板的傲气和财富带来的自信，反而给沈红一种邀功的感觉。看得出来，陈嘉对沈红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那个陈少就是你啊，收是收到了，但我能不能收到陈同学自己做的作业呢？”沈红微笑着说。陈嘉是靠关系进的学校，他之所以没在重点班，是自己要求的，因为本来他就一学渣，再好的学习环境也没用。他需要的只是一段履历，后面的道路家里人早已安排好了。沈红知道他的作业都是抄的，就算把几个人的作业合着抄，沈红甚至知道是哪几个人。
陈嘉的笑容不见了：“呵呵，下次不送了。”
“没关系，直播嘛，白嫖也是没关系的。”沈红懒得和这个少爷说，他转而走到墨白的座位。她正看着他发呆，看他走过来，露出迟钝的傻笑。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沈红把作业本丢在她面前。
“老板还要给你发作业，贱不贱呐，昨晚还诅咒我。”墨白捧起作业，没好气的说。
“哈哈哈，对了，你到底多高啊。”沈红看着站起身来的墨白，她的脸庞高高地悬在空中，头顶似乎已经高出吊扇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墨白具体多高呢。
“我能保密吗？”
“有什么关系，说出来也没法减掉十厘米。”
“那你离近点。”
“哦。”
墨白弯下腰，大大的脑袋凑到沈红耳边，用手挡住，她呼出的空气吹的他脸颊痒痒的，他生出一股转头的冲动。
“前两天量的两米四几，把房管给我，我晚上就在弹幕里发个位数字，看不看的到是你的事。”

“你们说，沈老师和墨白，是不是关系太好了点。”看到沈红和墨白若无其事地说悄悄话，吴燕对身边的同学说，她周围几对同桌大都女生，这边是一个女生构成的小圈子，除去墨白算得上班花的吴燕就是圈子的核心。
“是有点，一般老师和英语课代表不会这么做的。”
“那可真怪，怎么会喜欢比自己高那么多的女生。”吴燕其实是有些不服的，陈嘉是先向墨白示爱失败后才上了她的钩，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输了点魅力。
“话说，她是不是还在长啊，我觉得她比开学的时候高了点。”
“真是个怪胎。”吴燕骂了一句，“你们知道她以前打架的事吗？”
“似乎是教训了陈嘉同学一顿，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陈嘉和燕子说过吗？”
“是真的。不只是这，她初中的时候打架被留校察看过，你们知道吗，把人打进医院了。”
“那么吓人的吗？”
“你看她之前那副样子，话也不说，估计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吧。方芳，你觉得墨白怎么样？”吴燕问坐在她左前方的方芳。
方芳正写着作业，她习惯于当一个旁听者，很少说话，被问到了有些措手不及。她和墨白之前一直一起写作业，对墨白的印象逐渐地改善了很多。但她看了眼在教室另一端发作业的墨白，确认她听不到这里的谈话后，小声地说：“她上次逃学的时候，也吓了我一跳呢。”
“她好多次被杨老师骂的时候，我都觉得她要动手了。”另一个女生说。
“看她那块头，和头猪一样重吧，上次拔河我就看出来，她绝对有三百斤。”
“沈老师多好一个人，怎么会看上她呢，她是不是诱惑他了。她那胸和屁股，说不定都不是真的。”
“也未必，我昨晚看了他直播，简直是个流氓，满口脏话。沈老师也不是什么好货，可能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聊天框里出现一条信息：“沈老师，睡了吗？”
“还没，刚下播，也不是太困。”
“看到我发的数字了吗？”
“没看到，最近弹幕有点多，还有人刷屏。”
“刷屏的被我封了两个。”
“我看到了，其实，偶尔刷刷也无所谓的。”
“你的观众，说话都好粗鲁。”
“我也是这样，大家都是图个开心，你看的难受了？”
“不难受，我觉得很有意思。今天我听到的话比这难听十倍。”
“什么话？”
“没什么。我一直在长高，现在是两米四八，体重有三百四十二斤。”
“wow。”
“可怕吧。”
“还好，我不讨厌，你身材很好。”
“我喜欢你，沈老师。”
沈红盯着屏幕看了一分钟，他踏上拖鞋，走到冰箱里拿了听冰可乐，打开拉环，一饮而尽，胃里一下子很冰凉。
“我也，但这会让我丢掉工作的。”
“那就偷偷地来，我也不会让妈妈发现的。”
“早恋很可能会影响你的学业。”
“除非对象是老师。如果不是沈老师，我现在落的课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你还不够了解我。”
“你也不够了解我啊。”
“我比你大了十岁。”
“我还比你高了七十公分呢。”
“……你要答应我好好学习。”
“嗯。”
“那就偷偷地来，早点睡吧。”
墨白把红透了的脸埋进枕头里，接着又兴奋地爬了起来。这张三米长三米宽的大床是家里唯一契合她体型的家具，是妈妈暑假里送她的生日礼物。在床上翻滚了几圈，确认了几遍后，她终于盘腿坐了起来，双手握着她的巨屏手机，用比手机还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地继续打字，她手指纤长，可比起来还是粗了点，很容易按错字母。
“我不困了。”
“明天还要上学，六点多就要到校，你刚答应我要好好学习。”
“我用英语课睡觉，中午来找你补。再聊点。”
“。。。那你想聊什么呢？”
“沈老师，高中的时候，有朋友吗？”
“有，不是很多，就几个要好的。其中，有个特别好的，我们干什么都一起。”
“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现在已经不联系了。上大学以后，我们本来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吵了一次架。”
“为什么吵架？”
“屁大点事。然后两个人就骂了起来，我不会骂人，只会些简单的脏话，他口才很好，对线小能手，脏的让我恶心，即使是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恶心。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打架，我总是打不过别人，因为我把别人按在地上后，就觉得自己赢了，然后被打了眼睛，或者被人咬了手。总之，我觉得他变了，或者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后来我还他妈主动道歉，和好了一段时间，但渐渐地就散了。”
“很难过吗？”
“有点，不过已经不在意了，我想当时更在乎友谊的，是我。现在，我比较在乎自己。”
“我初中的时候，打了一次架。”
“我听说过。”
“把四个混混打成骨折，全送进了医院。”
“发生了什么？”
“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小学初中都一个班。小时候她比我高，初中以后我就超过她了，我们也是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放学回家的。那天回家，被几个混混拦住，他们撕她的衣服，所以我就动手了。”
“你保护了她，然后她和你疏远了。”
“嗯。她没受处分，我还因为防卫过度被留校察看。”
“啊哈。”
“我觉得她很坏，可也不是那么坏。”墨白忽然想到了方芳。
“哪有什么好坏，她是傻逼。我要睡了。”
“晚安。”
“做个好梦，明天见。”

六、
门口，墨白的打扮让沈红眼前一亮。没有化妆，把刘海改成了侧马尾，落在肩上。她不再像学校里那样把自己裹在运动服里，上身穿的是全棉的灰白色卫衣，其实有些小了，沈红能看到一点平坦的小腹和轻盈的楚腰。像上体育课时那样，墨白撸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她背着一个上学时用的双肩包，背带绷紧着的胸部将延展性极佳的卫衣顶起一个诱人的弧线，随着她的动作略微地晃动。下身墨白穿了过膝的纯色百褶裙，并不亮丽的粉，和灰白色卫衣映衬起来，整体色彩有些低调，给人一种安静的美。往下是她光滑匀称的小腿，让人动心的身体比例。她脚上踏了一双巨大的坡跟凉鞋，修长洁白的脚背和优美的足弓上看不到一丝褶皱，没涂指甲油，但脚趾头红红的显得很健康。
“沈老师？”墨白有些紧张地看着沈红。
“啊，请进。”沈红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他看到墨白手上还拎着个袋子，里面是她的超大号运动服和一双红白相间的帆布鞋，路上她应该是穿的这套，在门口换的衣服。
“沈老师的家，从外面看不怎么样，里面还是挺漂亮的。就是，矮了点。”墨白弯腰进了门，非常有预见性地没有直起身子，不然她的脑袋就要撞到天花板了。
“你长得也太高了……”沈红无语地看着她，忽然开始后悔让她来自己家玩了。墨白家更大更漂亮，但是毕竟还有她妈妈在，就算趁她出门的时候去，也可能会留下痕迹。所以还是让墨白来找沈红。现在看来，她是不可能在屋里站直了，就算脱掉了鞋也不行。“这里没有你能穿的拖鞋，就光脚吧，地板干净的。”
“喵——”奥拉夫凑了过来，在墨白鞋边转了两圈，随后竟然贴上去在脚跟出蹭了两下，它还没有墨白的一只鞋子大。
“奇怪，奥拉夫不会和生人这么亲昵的。”沈红疑惑地说。
墨白咯咯笑着脱下了鞋，猫咪的胡须弄得她痒痒的：“奥拉夫以前说不定见过我呢，真可爱，我也想养一只了。我坐哪呢？”
“椅子太小了，不介意的话坐地上吧。喝点什么？可乐，椰汁，橙汁，就这三种。”
“橙汁。”墨白也不在意，坐到了地上，随后自顾自地推开卧室门向里望去，“这就是直播的地方啊。”
“嘛，是这样呢。今天房管开放日，可以随意检查。”
“你这张床还不错。”墨白把猫咪抱到怀里，透过卧室门打量着沈红的房间，“可你怎么有这么多手办？”
“我死宅一个，那些是我老婆，我老婆的机甲和她们的男主。”沈红拿着橙汁走了进来。
“啊？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女朋友，现实里的。”
“听起来地位好低。”
“还是比手办高的，高很多才对。”
“沈老师脸皮真厚，这才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提到约会两个字，墨白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
“我其实以为，第一次约会应该发生在餐厅或者电影院，哪怕是公园里。”
“可我们要偷偷地来啊，我这么显眼，熟人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到。其实，上次那个采访你的记者，后来在学校门口拍我的照片，他想报道我的身高。”
“你不会让他成功的。”
“不错，我把他相机拿了过来，强行删除了里面的照片。他开始还不肯，我就把他手机里的照片也删光了。”
“哈哈哈，那他肯定吃了点苦头。”
“他要是不说密码，我也不能怎么样，可惜他的手机是指纹解锁，我可以硬来。”
沈红想象了一下画面，倒霉蛋记者以为自己在人群里就绝对安全，被墨白一把捂住嘴，拉进小巷就是一顿教训。要是摸了墨白的钱，在街上人多的地方，她说不定都不会去追，但拍了她的照，直接进入一级戒备。墨白干这种事肯定很利索，毕竟是初中里就能轻松把四个成年男人打进医院的体能。
沈红把橙汁递给墨白时，惊讶地说了一句：“你的手真长啊。”
“嗯。”墨白把手掌心向上摊开，沈红便把手放上去，差距很明显，他的手比她短了两个指节，她的第一节指骨都快有他整个十指长了。墨白的手温暖而干燥，他摸到了她那条又深又长的生命线。他自己的生命线很浅，曾经有个算命的说他活不长，但沈红不相信这些。她反抓住了他的手，作出了一些接触的尝试，慢慢地拉近距离。他的手偏冷，还有些湿润，她只用了一点力，就把他拉到自己身体侧边坐了下来。
“沈老师好轻。”
“稳定在一百二十斤左右。我生活不规律，也没有运动的习惯，所以稍微瘦了点，但也不是太瘦。”
“那可要增强锻炼啊。”
“再说吧，我比较懒。”
“那怎么行，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作为你的房管，你要是不运动，我就不让你播，把发弹幕的人全封了。”
“我的身体归——”他突然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于是稍稍改了口：“呃，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
“嗯。”墨白点了点头。她依然牵着沈红的手，没有松开。
他们来到卧室里，关掉灯拉上窗帘，坐在那张双人床上，开始看一部电影，奥拉夫在一旁趴着睡着了。沈红懒洋洋地倚着墨白的身体，脑袋原来在她的默许下靠着着胸口被全棉布料包裹着的乳房，现在又被平放到了盘坐着的长腿上，她的大腿欣长而略丰腴，紧致的肉感像枕头一样舒服。耳贴着裙子的布料，他听见她动脉里流淌的血液，像有着凝实的浪花的河流，她的生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两人对这暧昧的姿势都没有意见，在学校里做不了的事，现在可以短暂地进行。因为光线的原因，他的脸庞明暗参半着，然而却是明的一半睁眼望着她，暗的一半在黑影里闭目。电影他早已看过四五遍了，只需声音就能在脑中看到画面。
“别叫我沈老师了，叫我的全名，或者别的什么吧。”他说。
“还是沈老师好一点，万一我在别人面前没改过口来怎么办？”
“也是。不过，以后你终究是要改口的，如果你能熬过三年偷情般的初恋。”
“那之后呢？”
“如果你到外地上学，那就大概率是四年的异地恋，可能比高中三年还有考验性。然后是大小琐事，找工作，找住处，车子啊，房子啊……”他停了下来，因为她正复杂地看着他。
“那些，对我来说，都好难啊。”墨白垂下了头，她的刘海不在了，但脸上的阴霾依旧。他反应过来，对身高两米五的她来说，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要艰难的多。不想受到太多关注，不想被人议论，不想挤过每一扇门，不想在屋檐下弯腰低头，始终提防着碰头，但她的生长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越是高大就越瞩目，越缺少自由的空间，越是受到各种限制。平常的门对她而言都已经太小了，小轿车也很难挤进去，两年后，她能否在教室里和其他人一起上课，或者去朋友家做客，抑或是参加其他的集体活动，都是不能保证的事。许许多多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她，就算是学校里，学习目前是略有起色而仍百废待兴的状态，社交也远未摆脱自我封闭的状态。更别提未来的事，未来太遥远太复杂，她的情况特殊，甚至无法预测，未来让她倍感恐惧。他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因为自己普普通通的外表能轻易地隐居在人群，而她的存在却是独一无二的。
“一步一步来吧，这些又不会一次性出现，有些也是可以舍弃的。”他说。
“沈老师，我一直，压力很大。”
“那你之前为什么敢不交作业呢？”
“逃避现实吧，我当时很愤怒，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破罐子破摔，我没有想从此不学习之类的极端的事。就是，一直很低落，很受气，快要受不了了，就突然想到，我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我归我自己指挥，所以决定远离一段时间。那时候妈妈也有提过，休学的事，就一次，我没回答她。她其实很担心我吧。”
“学习这件事，最好别落下，我是这么想的。就我而言，跟着大家一起走，才能勉强不掉队，一旦掉了，一个人要赶上的话，很难，非常难。因为大家都在做压榨自己的事，有其他人做对照的话，会甘心一点。墨白，你有想做的事吗，理想之类的？”他突兀地问道。
“我没有。”墨白神色黯然地说。
“早晚会有个方向的，毕竟是敢不交作业的学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
“被逼急了的，能算勇气吗？”
“有的人被逼到什么地步都不会爆发，除非没东西吃或者遭遇酷刑，他们都会逆来顺受的。而你不但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也不缺理智。说实话，我觉得你还能继续呆在教室里，已经很厉害了。是我的话，可能已经把杨清揍进医院里了，我是说，如果我有你的体格的话。但是那样肯定会被退学，岂不是大失败。”
“沈老师呢，有方向吗？”
“没有，我现状挺好的，我比较自私懒惰，安逸的情况下不会主动去为某件事奋斗。顶多……有个渺茫的期待，一个模糊的轮廓。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景象，我没有太细致地在大脑里描绘过，大概是学生们不用太拼命努力，老师和学生平等相处的样子。当然也不止这些，往上还有很多别的，但大部分都是关于孩子的，一个自由的世界。这是我当老师的原因之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他的目光，从狭小的旧公寓内穿了出去，飞到了某个遥远的彼岸，下一秒他又眨了下眼，目光又落在她身上了，“你知道吗，白，我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很了解你。正常的话，就算是个几岁的孩子，我也不会仗着自己年长了二十岁，多了二十年的生活经验，就说我很了解等等。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格外眼熟，第一次见到名单上墨白两个字，我就把它对上了你的脸，仿佛在别的地方，别的时间，我们早已见过好多次了。但我又说不出来，好像那些都是梦里的幻象一样，醒来就破灭了。”
“喵——”奥拉夫似乎醒了，爬到沈红肩头，扒拉了两下他的脑袋。
“电影快结束了呢，唔。”墨白休息好了，伸了个懒腰，也许是角度问题，她的臂展之大甚至让沈红以为她坐在床上也能摸到天花板。
他依然枕着大腿，翻了个身后，别有用心地把手伸向了她的肚子。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抗拒的意思，他就揉了起来，像是在搓面团。卫衣和手掌迅速摩擦出了热量，让她十分舒服，而且，他的手本就不大，在平原般的小腹上只能按下那么一小块部分，她觉得莫名可爱，身体也酥酥的。于是她调皮了一下，用裙子盖住了他的脸，封锁了视线和新鲜空气，他没有反抗，反而蒙在布料里偷偷呼吸了些荷尔蒙，以及一点太阳的香气。可惜，她太有分寸了，一会儿就掀开了裙子。抓住重获自由的机会，他迅速地舔了一下她的手，把手心的一点咸味留在了口中。
“嗷！”他发出了这样的轻呼，因为一根长长的手指点穴般戳中了他后腰的敏感处。
接下来没有更亲昵的举动了。墨白带了作业，在客厅里写了起来，而沈红则打开了电脑。她说想看“现场直播”，所以他就没有关门，摄像头是拍不到她的。很快，屋子里就只有他的声音了，她好像背后的一个幽灵一样，静静地聆听着他熟练的脏话和扯淡。墨白在这里做完了作业，又开了一会英语的小灶，傍晚时分，她换上运动服和帆布鞋回家了。
“别想太多了，墨白，问题没那么严重。在学校里多交点朋友，对你有好处。”送她出门时，沈红这么说。

桌上的这份作品，是一艘由透明胶和废报纸构成的渔船，已经完成了船体的大半部分，上面还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没有五官的老人，以及表皮覆盖的一层锡纸。这个纸雕塑将会很大程度上决定方芳和墨白这学期的美术成绩。虽说是二人合作作品，但很多小组其实都是由两人中更活跃更擅长动手的那个人主导完成的，在方芳和墨白二人之间，这个人无疑是方芳。尽管如此，方芳对身边的另一个英语课代表没有任何怨言，因为这场合作本就是她的谎言。令她有些惊喜的是，墨白不仅参与了制作，还听话地给她打下手，美术课上让墨白做什么都没有意见。墨白的手虽然快有方芳的两倍长，手指也比正常人粗很多，但还是非常灵巧的，完成的部分都很不错，就算是非上课时间，墨白也会听方芳的话准备下次用的废旧报纸和透明胶。指挥着比自己高了四个头还多的墨白，常常让方芳心里有些奇妙的悸动。
“墨白同学，你把透明胶剪成大概这么宽，这么长，然后贴在这里方便我用就好了。”
“嗯。”墨白点了点头，她之前在班里也只和方芳有些交流，毕竟也被方芳辅导了十几天学习。但现在，墨白不太想和方芳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和方芳来上美术课。芳芳对赵劲宇说谎时，墨白对方芳的行为就有些不满，对赵劲宇没有必要的嫌弃也就算了，她竟然宁愿编谎话都不直接拒绝对方，墨白想不通这有什么意义，如果被戳穿了反而更加尴尬。第二次方芳更加莫名其妙了，墨白看出方芳她并不讨厌自己，但她却在以为墨白听不到时，说了墨白的坏话，就算那句话是她的真实想法，方芳本可以保持沉默的，却好像为了让吴燕和她周围的乌鸦高兴一样说了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敢和别人说不呢，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说违心的话呢，她一点都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吗？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可方芳偏偏用谎言来应对，好像不愿意招惹任何人似的。
这样沉闷的氛围让方芳不太好受，她总觉得墨白时时刻刻都从上方俯视着她，又不敢抬头确认。她的手心出了些汗，大部分被报纸和胶带带走，少量留在了指间，让她不停地想洗手。
美术课在沉闷的氛围中结束了，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下课让墨白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她马上就能回家，一边看直播一边学习，这样效率不会太高，但墨白喜欢这种时候，仿佛单相思一般的心境。墨白在来美术教室时就背着整理好的书包了，下课铃一响，提起来就走了。方芳则回到教室整理了一下东西，她一般会做完所有作业才乘车回家，不过今天作业下午就做完了，所以现在就能离开。
方芳背着大书包走在路上，时辰有些晚了，放学的高峰过去了。冬天将至，天黑得早，方芳从公交车上下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从这里到方芳的家，还有几百米距离。
方芳在一处店铺招租的饭馆门口被两个男人拦了下来，方芳吓了一跳，周围刚好没什么人，而远处的一位老太也对这里发生的事视而不见。方芳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于是配合地拿出了手机和钱包，正准备递给为首的一人，这时，第三个人从街对面的超市走了过来。
“方芳？”那人惊讶地说。
“纪……同学，你在这干什么？”方芳认出了纪丰，他穿着夹克和牛仔裤，头发杂乱，脸上有些灰尘，表情也比较随意。方芳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今天没有在学校看到过他。
纪丰的表情比学校里要丰富许多：“我在这帮别人做些事情。孙哥，算了吧，这是我同学。”
“你那破学还没退呢？还同学。今天我输了点钱，刚好补充补充，明天赢回来我就分你点。”被称为孙哥的人略微地仰起头，眯眼看着纪丰，他的普通话发音非常标准，像个正经人一样。
“我可以不要钱，多干两次。”纪丰说。
孙哥语调圆滑，但说出来的话却很阴冷：“那可不行，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家里那个样子，还想逞英雄？别多管闲事，这事和你没关系。”
纪丰的脸绷紧了，呼吸急促起来，他不能容忍这种低级的破事，也对孙哥在同学面前不给他留面子极度愤怒。他听见自己对方芳大喊一声：“跑！”然后就扑上去用拳头对准孙哥的鼻子打了上去，这时他是无所畏惧的，即使疼痛也不能阻止他，其他尚未作用于肉体的事统统都被抛到了一边。纪丰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敢，一人和两个比他大几岁的男人缠斗在一起，竟然暂时拖住了他们。
方芳成功地跑掉了。一直跑到保安处时，她想起来报警的事。该报吗？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报，到家之后，她也没和父母说起这件事。只是这一夜，她很晚才入睡。
晚上八点左右，纪丰回到了家里，这个家里几乎没有新家具，墙壁是灰色的，东西摆放得很乱，窗台也很久没有擦过了。没有女主人，只有他父亲醉倒在沙发上。他身上有好多处淤青，脸也被打破了，但同样的，他也发狠给孙哥留下了不少伤口。他累极了，躺在地上好久也不想洗个澡。明天该怎么办呢？以孙哥的性子，明天肯定会找上门来，父亲到时候说不定都没醒。纪丰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大部分时候，他会强迫自己去把这些都当成吃饭睡觉上厕所一样的小事，但现在，他骗不了自己了。他不相信自己会绝望，可他的确有些绝望。最后，他掏出了手机，想来想去，给墨白发了消息。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过了一会，墨白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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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墨白有记忆之后的第一次打架，就是初中时保护好友而被留校察看的那一次。凭借优异的身体素质，从来没动过手的她战胜了四个身高一米七上下的混混。那时她身高一米九，身材和现在差不多，体态匀称的九头身。看不出身上有太多肌肉，但也不柔弱，她的小腿很健美。实际上，她四肢力量都很大，柔韧性极佳，白皙的肌肤之下蕴藏了强大的爆发力，那些混混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她也不会控制力量，所以一不小心把他们打进了医院。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只是块头大些，体质比常人强些，两者共同作用下，才有了这样的战斗力。然而，三个月前，陈嘉带着十几个人把她拦住那次，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陈嘉平时都不会带这么多保镖的，就算有接送他上学的也只有两个。显然，堵截墨白时，陈嘉也考虑到了墨白初中的事迹。结果，十几个带着短棍的壮汉，在墨白手上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这些人仿佛都是豆腐做的一般，一碰就倒。她握住他们的手臂，感到可以像一次性筷子一样折断。有人用非法的电击枪电了她一下，她也没有被麻倒，只感到了轻微的刺痛。从那时候起，墨白就有了除了外表的身高以外的担心。她偷偷地测试过，无论是扭断金属水管，还是抬起妈妈的越野车，都不用多少力气。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类能有的力量，就算是她的体格，也不应这么夸张。
周末，墨白来到和纪丰约定的地点，他已经准时到达了。纪丰看着状态很差，脸上的伤还没好，这个星期他都没去上课。墨白还是老样子，穿着运动服和球鞋，她平时就不会穿的太好看，更何况今天是去打架。
“你愿意帮我……我真的很感谢。”纪丰的语气带着不甘和一丝愧疚，他不喜欢求助别人，尤其还是让女生去帮他打架。说来也奇怪，纪丰看班里绝大部分人都不顺眼，但却和孤岛般的墨白有着谜一样的友谊，最初是偶尔的眼神接触，他们看出彼此并不讨厌对方。后来他听说墨白逃学的事，也对她刮目相看。那次运动会的拔河，结束之后，他看到墨白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就走上去和她说了第一次话，两人算正是成了朋友。让墨白出手也不无道理，就算纪丰不知道她的真实实力，也想得到一些简单的事实：一米九的她能干翻四个混混，而现在她有两米五。
“没关系的，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方芳呢。”
“我们好歹也是同学。你们两个英语课代表之间，关系应该不错吧。”
“也不能算……”墨白想到方芳，就觉得她很复杂，复杂的让人想打她一顿，用绳子捆起来，捏着她的小脸扇上几巴掌，逼出她的心里话，“我们只是正常同事。我会帮你解决那个孙哥，不过，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第一，保密，绝对保密，第二， 别再干那些不正当的事，好好上学。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或者，妈妈有时也需要人帮忙运货，我可以和她说一声，让你周末去帮忙。”墨白说。
“我会做到的。”纪丰肯定地说，他一直相信男子汉言出必行的道理，“只是，这件事有点危险……”
“没问题的，相信我好了。”墨白打断了他的话。纪丰突然意识到，窝在教室最角落里的她也许不擅长社交，但从来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有绝对的自信。
两人来到了一间小餐馆。这是孙哥的地方，白墙蓝玻璃瓷砖地，空气中有股烟酒味，一楼有八张方桌，二楼还有几台麻将桌和一个包间。纪丰带着墨白长驱直入，直奔二楼的包间，午后客人很少，一般这时候孙哥都在赌钱。他们不用担心报警的事，孙哥本身就干着非法的勾当，报警相当于自首。
“欸嘿嘿，我可谢谢各位了！”孙哥今天手气不错，伸出他的胖手，桌上其他三人的钞票拢到自己这边，这把牌他赚了不少。
“砰——”
随着一声巨响，门连带着周围的墙被墨白一脚踹开了，她不想像平时一样蜷缩着进门，近短时间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麻烦，她内心其实也早有一丝破坏的欲望。木制的门轰然倒下，折成三段，而组成墙壁的砖石也飞的到处都是。纪丰吓了一跳，他知道墨白很强，不过一脚踹碎墙壁也太猛了，这么高调的出场方式超乎了他的想象。
喧闹的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在这小包间之中，墨白叉腰立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这时，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抄起一把椅子就向墨白砸来，他应该是孙哥的手下，身为保安，这时候不可能看着别人踢馆。可惜他实在不自量力了些，还冲到面前，就被墨白一脚踹飞，撞到了房间的另一面墙壁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这已经是墨白手下留情的结果了。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一时间也不敢上了。
墨白扫了这些人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一些：“是哪个？”
边上的纪丰反应过来墨白是在问他谁是孙哥，立刻指了指离门最近的这一人：“是他。”
孙哥这时才看到墨白身后的纪丰：“呵，是你这杂种。这两天没找到你，果然躲在外面搬了救兵。对了，你爹那个醉鬼，翻了下帐才发现，原来还在老李那欠了五千，我就暂且要了几件破家具充数。再不交钱的话，就只能拿手脚来抵了。”
墨白诧异地看了眼纪丰，她知道纪丰家里情况不好，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纪丰此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他无需确认就知道孙哥没有撒谎，父亲干出这种事太正常了。欠钱理亏，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在这儿赚点不干净的小钱，没想到反而欠了更多。
墨白很快理解了纪丰的想法，但她决定不改变此行的初衷，反正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了也不心疼。她向前跨出一大步，一把把孙哥提了起来，砸到了桌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孙哥五脏六腑都在翻涌，随即一口黄色的液体喷了出来，面积不大的包间里顿时弥漫了一阵呕吐物的酸味。
孙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吐了点酸液，抬起头望着墨白面无表情的脸，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他妈是谁？”
墨白理也不理，把孙哥整个人像块抹布一样甩了起来，又一次砸到了桌上，这次直接把牌桌砸成了两半，断裂的木块、扑克牌和纸钞撒的到处都是。随后她一脚踩在了孙哥脸上，巨大的鞋子覆盖了孙哥肩以上的全部，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灰黑的鞋印。这样的侮辱让孙哥难以忍受，他拼命地抵抗着，双手扒上了墨白的裤子，勉强合握她的脚腕，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墨白的压制。然而墨白的长腿仿佛擎天之柱一般，纹丝不动，她甚至还稍微反方向用了点力，否则孙哥的脸可能被她的重量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可以走了。你们什么也没看见。”墨白的声音并不凶狠，但却有一股不容违抗威严，此刻，她就是这个小包间的主宰。听到这话，其他牌客纷纷如释重负，起身向外走去。他们也许手下也各自有些人手，但眼下得先避其锋芒，再说孙哥又和他们没有多大交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撤为妙。
房间里只剩下墨白、纪丰和孙哥三人。
“你想要什么，怪物？”孙哥还清醒着，说完这句话，又大吐特吐了起来，等到这次吐完，他已经虚脱了。
“一笔勾销纪丰父亲的欠款，再也不给他借款，不再去找纪丰麻烦。以及，不想死的话，就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墨白冷冷地说，她很不喜欢怪物的称谓，但在折腾下去，孙哥恐怕要昏迷了。
“咳，咳咳，呵啊——”孙哥还想接着吐，嘴张的老大，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声音，但他胃里已经空了，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仿佛要散架了似的。好一会，他才又说出话来：“我答应你。”
“很好，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肋骨应该断了一根，我控制了力道，否则断的更多。”墨白放开了他，转过头去对纪丰说，“走吧，解决了。”
纪丰没有说话，他并未因为问题得到解决就欢欣雀跃，反而有些另外的低落。
“找个女人来帮你出头，和你爸一样废物！”两人走到墙上的洞外面时，孙哥突然直起身来，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找回了场子一般，哈哈笑了一声，随后彻底昏了过去，像坨烂泥一样躺在了一地狼藉中。纪丰顿时气得想反回去再把姓孙的揍一顿，但被墨白拦住了，他复杂地看了眼她，低下头往外走去。
“别太在意他说的话，我……是个例外，刚刚那都是演的。别忘了答应我的，周一来上学。”分别时，墨白对纪丰说。墨白刚刚的举动大多都是装的，她必须要给孙哥留下足够深的印象，才能防止他报复。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刚刚，有一种过瘾的感觉掠过她的全身。

“你把他拉过来干什么？”沈红有些哀怨地说，中午的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和墨白的“一对一辅导”时间，重点是一对一。办公楼里每层都有空教室和师生活动空间，他们能单独找个桌子相处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今天墨白却把纪丰也拉了过来，虽然方芳也在，不过沈红多少猜到了墨白的目的，这可能会破坏短暂珍贵的二人世界。
“纪丰想好好学习了，我建议他从英语开始补，沈老师肯定会帮他的对吧。”墨白摆出动人的神色，水汪汪的大眼睛对沈红眨巴了两下。
“呃哼——”沈红清了清嗓子，给墨白使了个眼色，她不能在公共场合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墨白很快心领神会，立刻换上了从前的无表情脸。不过沈红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现在也没个老师样，要不是办公室里的老师和同学大都已经看过他的直播的样子，也要怀疑起来了。
“当然了，我当然会帮纪丰同学的。老师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沈红虽然不满，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扯着嗓子喊道，“纪丰！”
“沈老师。”纪丰正了正神色，随时等待沈红的指示。他对眼前这两人的反应也有些奇怪，但并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所以没想太多。
“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方芳，她英语成绩很好，这次期中考试全班第一，她会很乐意教你的。”
“啊？！”一边的方芳突然中枪。方芳正在看戏呢，纪丰看不出来，方芳可每天中午都和墨白来办公室，沈红和墨白两个人的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本来方芳还沉浸在对师生恋的美好幻想中呢，突然又沈红被塞了个任务。
“方芳同学，没意见吧？”沈红又在滥用教师权力了，说起来，这种时候他的确很爽，看着方芳不敢违抗老师命令的样子。
“没……没有。”方芳倒真没有意见，她对纪丰那天的英勇行为印象深刻，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一把，教他学习这点小事完全没有问题。纪丰这时也看了眼方芳，两人都立刻避开了视线。
“那就这么定了。纪丰，你不用太担心，虽然落下了很多课，老师和同学们都会帮助你的。只要你现在开始努力，期末也许还是会考砸，但明年你会有起色的。墨白和你不是一样吗，她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了。”
“嗯。”纪丰点了点头，忽然眼眶一湿，差点流下泪来。他靠自己的意志忍住了。
“不严重，这点事，一点也不严重。方芳，这个中午就可以开始了，他的时间还很多，但要做的事更多。”沈红拍了拍纪丰的肩，把纪丰和方芳送离了办公室。
“所以，你和纪丰之间……嗯？”一分钟后，沈红把墨白拉到了师生空间，这里刚好没人，他们可以进行“一对一辅导”了。
“沈老师吃醋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没有，只是好奇。我看他和你关系挺不错的，就随口一问。”
“我帮他打了一架，条件是他要当个好青年。”
“闹得大吗？”沈红清楚墨白在身体对抗上没有敌手，但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墨白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把一个饭馆的墙拆了，不过那堵墙在二楼，外面应该看不到吧。还惹了一个混混头子，但没把他打成重伤。”
“……你为他冒了很大的风险啊，对方可能会报复。”
“还行吧，如果对方有这个胆子，我也不怕。”
“但你并不想被报纸报道，或者有人找到学校来，还有你妈妈，她不像你一样能拆房子，对吧？”他提醒道，她所渴望的平静生活，很容易被这种事毁掉。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能帮到纪丰，我觉得不亏。别谈这个了。周末出去玩吗？”
“出去玩？怎么操作？”
“去电影院，买最后一排邻座的票，不碰头，看完就各自回家。怎么样？电影开始后黑咕隆咚的，谁能发现？”
“可以，这个想法挺好。买十点钟左右的末场，那时候人少。”
“行！我也想念放冰块的可乐和爆米花了，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还卖不卖冰沙。”她眼中瞬间充满了期待。

“纪丰同学，这是我的笔记。”
“嗯。谢谢你。”纪丰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不太善于单独和女生相处。
方芳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还没谢谢你见义勇为的事呢。”
“你看到了，其实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我帮他们讨债，也经常打架。而且，最后事情也不是我解决的。”纪丰并不感到自豪，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同时，脑海里又闪过墨白把孙哥踩在脚下的景象。
“那一定有原因吧。”
        “有是有，不过我也有很大的问题。我本来就不喜欢学习，考上第一实验中学是个意外。翘课不交作业的事，也是我自己决定的。”
“纪丰同学人很好呀，而且也很勇敢。我觉得纪丰同学敢一个人对抗两个成年人，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方芳说。
“是吗？”纪丰猛地抬起头来，欣喜地看着方芳。方芳吓了一跳，而纪丰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还是没有掩盖住他眼里的光芒。
“……是呀，很厉害呢，一般人都做不到吧。”方芳看着纪丰放在桌上的双手，若有所思地说。这双手手掌宽阔，指节粗大，指甲里有些污垢，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一根根突起，显得很丑陋，但方芳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个子不高，棕色皮肤，样貌一般的男生，并不是传言里所说的没有希望的人，反而有着她所没有的意志和勇气。现在他从她这里获得了很不一般的鼓励，让方芳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

绿色网络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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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70195

可惜沒後續了 這部很讚 很期待一些床上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