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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无竞阔步行至殿后僻静处,正是昨夜他自图舒解之所。此隅暗角,地板尚留些未干的湿痕,几缕纸絮零落,却早被晨光映得隐隐发白。
他抬手,自发顶缓缓取下那簇金轮与微国君臣,如同摘下一朵静立云花。须尾垂落,遮了半面,唯有眸子微垂,映着掌心那微如芝麻的人影,一声低沉却温和的叮咛:“到了,尔等自去罢。”
言罢,虞无竞便将那微国座驾轻轻搁放于自己靴子之旁。那双靴子宽厚如城阙,立地如山岳,革面尚带着一缕夜里的热气与微汗,衬得那金轮与百官更显尘芥之微。
座驾方落地,那中年皇帝已在其上肃然起身,整肃冠冕,理了理鬓发。虽被巨影笼罩,然眉宇间仍带着一份古老王朝所遗之威仪。
他不惧仰望那高不可攀的巨人,只抬手一一指引,声如蚊吟,却沉稳不乱:“孤,姓姬,讳景图,字垂宸,乃此朝第十九代国主。此乃孤之国号——‘永和’,沿自先帝旧制,冀国运长安,万姓安乐。”
皇帝复又抬手,指着身侧一干臣僚:“此乃孤之左辅李时光,右弼刘文靖,兵马都督钱士命……此等群臣将佐,虽曾有过失,皆是随孤立国至此,敢为生死之辈。”
说到此处,姬景图微一躬身,虽仅是片尘般轻微,却自带一股金石不易的庄重之势:“昨蒙大人一念慈怀,容孤家社稷苟延至今,虽有荒唐,孤谨记此情。”
虞无竞俯首垂目,瞧那芝麻般的众生在靴侧自报姓名,鼻端笑意微动,须尾轻轻摇曳,如听一场稚子喃喃。
他低低嗯了一声,声如钟鼓:“好,姬景图,永和国……我且记着。”
须臾,大人那双高如崖壁的靴子微动了动,卷起几缕落絮与尘埃,犹如山岳在轻轻转身。他未再多言,只抬手指了指那前方堂隅与光明处,似在笑语又似在叮咛:“去吧,尔等自去归国,好生料理,不要再来取我袜布作梁柱。”
那声如天命,悠悠荡荡,自角隅传去,落在了姬景图与群臣耳里,却似一枚巨石击水,溅出千层微澜,皆成了小国朝野的传说。虞无竞微微俯首,乌须垂下半掩唇角,眸中却带了点捉弄似的温笑。那双如山岭般的靴子在微国君臣眼前轻轻一错,卷起些微尘埃,犹如天地轻震。
他看着那芝麻粒般的金轮座驾里,姬景图正整肃衣冠,须发间已有雪霜之意,背脊虽挺,却不复当年矫健。虞无竞眼底闪过一丝感慨,忽地低声笑了,声息滚过胸膛,仿佛巨鼓轻震,又像远雷滚动。
“姬景图啊姬景图……”他缓缓道,声如从悬崖传来,“孤家自诩龙子龙孙,今朝却也见你鬓角白了,鬓下多了沟壑。”
他一只手探来,指腹粗如城墙,几乎将那座驾与皇帝连同一众臣僚尽数笼于指影之下,却并未触碰,只是隔空虚虚一划,似点似抚:“看你气息浮散,步履不及当年。人到老处,无非如此。”
说到此处,虞无竞嘴角挑起,须尾在胸前摇曳,带着几分揶揄,几分不着痕迹的怜悯:“好生去罢,回去续你这点国火,也续你这把老骨头……来日我若行经此堂隅,还盼见得着你这副龙颜尚存,不要一觉醒来,地上换了新碑刻我名。”
语声未尽,他已收回那指腹如山,轻轻抖了抖衣袖,带起满室微尘。堂室依旧静默,只有那深不可测的男人声息,在地板上回荡良久,似是叹息,似是笑语。姬景图端坐金轮之内,见那巨人收袖如云卷,面上威容虽依旧无恙,可那低垂的乌须与如山的指影,终究叫人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荒凉与敬畏。
他抬首仰望,须发已微雪,声音如蚁吟却沉稳如钟,带着六年风霜之后的几分苍老:“大人所言虽善笑语,然我等与大人之间,本非同岁月。”
他顿了顿,眸中浮起几分清明:“天上一刻,地下一年。大人一梦,不过我永和社稷一纪。大人一叹,不过孤一朝兴衰。一夕甘露,一声喷嚏,便可换我百姓洪灾流离、宫墙易代。”
言及至此,姬景图却未有怨怼,反而淡淡一笑,须眉轻颤,拱手遥拜:“世间微尘自有命数,孤既生在大人脚下,自当以此为天命。惟望大人垂怜,或举步安稳,或息影约束,我等子孙方能偷活于须发之间。”
言毕,那群细如尘土的臣僚也都随之伏地叩首,声息微渺,如林中虫吟。虞无竞俯首看去,须尾缓缓滑过胸前,眉梢挑起几分不易察觉的古怪笑意。虞无竞声尾未尽,那金轮之下,列列尘芥之臣已俱作伏地之姿,须发掩额,衣袂贴地,几乎与那微尘混为一色。
只见那左辅李时光先俯身叩首,声细如丝却恭谨如磬:“臣等随圣上而生于此隅,蒙大人顾盼不弃,得苟延于大堂梁柱之下,实为天幸。臣亦知天人之别,时速迥然,非敢妄望同轨,惟愿大人动止收容,亦是臣等三世积德所赐。”
其旁右弼刘文靖亦伏地低首,须尾垂落,尚有几缕白发浮尘而舞,声息微颤:“大人一喷嚏,足可覆城国,一叹息,便能散万户。臣辈虽齿已白,却知当俯首承命,存亡一念,惟在大人举止。”
再看那兵马都督钱士命,旧日曾恃勇而猖,如今已是须发半秃,亦匍匐在地,口中干涩,却仍高声应道:“臣罪孽深重,蒙大人不杀,今随圣驾同拜,愿以残生供奉大人屋下清平。”
堂中巨影沉沉,须尾轻摆似乌云拂山,虞无竞俯视着那群如同灰蚁般的中年男儿,一个个或挺腹伏地,或抱首而跪,俱是鬓发染雪,却仍目光恭顺,不敢一丝懈怠。
他须下忽地轻轻溢出一声短笑,如风卷落叶,低沉而自胸腔滚过,带着几分宽宥、几分揶揄,似对这场微尘俯首的场面多生感慨。
“好,好……”虞无竞缓缓开口,声若闷雷,带着笑意敲落在他们头顶,“既晓得时速有别,既肯低头伏命,那便好。各守各的天地,不负一念相容。”
言罢,他微一抬袖,山丘般的靴侧在微光下轻轻一动,带起地板上零星碎尘,若雪花簌簌坠落,却于这些俯首的中年小人眼中,如巨浪翻卷,须臾又平息无声。
而堂中,仍只余那低低回荡一句:
“尔等好生自去,休教我再觉耳畔风凉。” 须影摇曳未息,地上那一排伏首的中年男子尚在如林低叩,忽听得人丛中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声虽轻细,却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执拗与不甘。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鬓角花白,鼻梁高挺,竟是当朝宰相石廷瑞。此人本是永和微国里一等一的人物,素来心高气傲,即便此刻匍匐在大人堂榻之下,仍忍不住从人堆里昂了昂颈项。
他先叩首为礼,声如虫吟,却字字清晰:“大人……”
虞无竞低垂的乌须微微一颤,似是被这不合时宜的细声惊了几分。他俯首,眸光自高天垂落,如千斤巨石压下,将那石廷瑞死死笼在暗影里。
石廷瑞自知失礼,额头再度伏地,却咬了咬牙,仍执意开口:“臣斗胆……请问大人,可有法门,使我微国百姓……复还本来之大?重归昔年之形?”
此言一落,跪伏的众臣骤然如风过草隙,皆悚然而动。李时光忙以眼角余光瞥了石廷瑞一眼,嘴唇蠕动,却不敢多言。姬景图在金轮座中亦缓缓抬首,未出声阻止,唯有叹息自唇角滑落。
虞无竞却不恼,反而弯了弯唇角,乌须随之荡起微弧,声如闷雷,缓缓自胸腔滚落:“宰相好胆色……六年来,倒也只你敢问此言。”
他伸出一指,如山如岳,指腹轻轻在那地面拂过,卷起些微尘屑,宛如云烟飘散,落在石廷瑞头顶。
“法门……”虞无竞低声念出,仿佛自问自答,黑眸深处浮起一丝玩味,“自古逆天之事,非人可问,非人可求。汝等先皇罪孽,积重难返,已是神仙手笔。今朝宰相要问法门……”
话至此处,他忽然俯身近前,须尾几乎扫过那石廷瑞的鬓角,声息如山风轰鸣:“你真想要?”
指影如山,声息如钟,堂室之中,诸臣尽伏,不敢抬首,唯有石廷瑞脊背发凉,却仍死死咬牙,磕首如捣,低声回响:“臣……诚心请问!”
虞无竞哂然一笑,轻叹如云起云散:“也好——那我便告你听,天下法门自无尽,惟有一个字,最难最近。”
他指腹轻轻点在自己胸口,眸色漆黑如渊:“此字,唤作‘正’。” 虞无竞指腹轻点胸膛,语声未尽,忽地收了笑意,复又勾起唇角,笑里却生出几分不易捉摸的古怪意味。
他低下头来,乌须如幕,铺天覆地,拂过石廷瑞一身布袍,带起尘微,也拂得那宰相鬓边冷汗渗出。
“宰相好胆色,敢问‘正’字,倒也算你心坚。”虞无竞缓缓道,声息如磬石击空,悠悠回荡在堂室间,“只是……逆天改命,岂有白取之理?”
他语气极慢,似在打量一只微不足道的虫,指影再度一拂,如山如柱,指腹于石廷瑞头顶虚虚一落,未曾真正触碰,却令这位素来威风八面的大人国旧相,冷汗淋漓,额发尽湿。
“要我为你开这‘正’门——也非不能,”虞无竞笑了,笑声里带了些许慵懒与漫不经心,“只是从今往后,你这石廷瑞,须日日随我在身,如影随形。榻前榻后,履下履上,随我走动、坐卧、憩息、起居,听我一声唤,便即俯首应答。”
他轻轻抬起那指腹,于空中屈了屈,仿佛捏起一粒微尘,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或许今朝在我靴边,明日藏我袖里,再后日……呵,躲在我腰间也未可知。”
此言一落,堂中跪伏的群臣俱是一阵轻颤,连姬景图也不由眉头微动,欲言又止。
石廷瑞面色骤白,却仍死死咬牙,额头再度重重叩地,声如蚁吟:“若真可得一线天恩,臣……自当侍奉在身,不敢或离!”
虞无竞低笑一声,乌须在微光里轻轻拂动,如夜幕沉沉,将那宰相半身裹入暗影之下。
“好,”他说,声如山川渊远,带着几分不屑,也似几分怜悯,“有此胆色,便随我来。至于能否得那‘正’字——呵,石廷瑞,你自去担着便是。” 虞无竞那声“便随我来”甫落,指腹已然低垂而下,宛若一座玉峰镇空,稳稳悬在那宰相石廷瑞头顶,微微一晃,便拂得他鬓发扬起,衣袂带风。
那指节处,纹路如沟壑,尚带着男子体温与细微气息,石廷瑞抬头一望,见那巨指似山似岳,心头一冷,唇角微抖,却也不敢退缩,膝行几步,便双手抓住那暖如石壁的指腹,脚下用力,身子一纵,如同蜉蝣攀崖,半爬半附地攀了上去。
虞无竞低头瞧了片刻,眸底溢出几分戏谑,指头略一抖,便将那宰相稳稳挑起,于指尖端端立着。
“好个旧相……”他低声一笑,未再多言,抬手往腰间一拂,指腹一送,便将那石廷瑞如捻微尘般,顺势丢入自己腰带束缚的褶缝里。
那处衣带贴身温热,缝隙暗阔,石廷瑞堪堪稳住身形,便觉耳畔皆是大人腰际起伏之声,犹若山岳隆隆,衣料摩挲,似风雷不绝。
虞无竞低头看了看自己腰带,轻轻拍了拍,像是顺了顺衣襟,抬眸望向余下那跪伏一团的中年臣子与老皇帝。
须尾轻摆,声如春雷缓缓散开:“其余尔等……回去吧。”
语声沉沉落下,便见那巨靴于地板上略略一动,发出若山摇之声,尘屑簌簌,竟无人敢仰头直视,唯有众臣俯首如旧,拜伏不起…… 堂上灯影未灭,靴影如岳,须影沉沉。那余下众臣在地上低伏良久,直至虞无竞不再低头去看,只自顾转身,袍角轻曳,便若一道嶙峋山影缓缓远去。
众人方才如获赦令,彼此搀扶起身,脚下踉跄,带着余悸与窃语,沿着那如城阙般的靴履边缘,小心翼翼地避开尚残留着微暖的人气与靴袜余味,一步一步退入那扇微国国门。
国门不过大人榻脚下一线缝隙,外人看似微不足道,于众臣眼里,却是归命生路。
等人影尽数没入微国宫墙,姬景图低声下令放下厚重的帘幕,屏退左右,亲自扶了那把磨得发亮的老龙椅。
姬景图收拾着宽大的黄袍,略一整冠,面色幽沉。须发在宫灯下微微泛白,较六年前又添数茎斑驳,眼角隐隐浮着血丝,却仍强撑着那一分天子威仪。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眸望着紧闭的殿门,低声叹道:“石廷瑞……此去随他作乐,纵有百般胆色,也难逃一死。”
说罢,他指尖缓缓摩挲着龙椅扶手,声如夜风:“罢了……他既要探那‘正’字,生死也就由不得他了。”
殿外虫鸣隐隐,殿内灯影如豆,映得一干年老的大臣们皆默然垂首,不敢言声。那缝隙里仿佛还隐隐传来远处须声扫动,似山林深处风雷未尽…… 却说另一边,虞无竞缓缓踱步入内堂,乌须垂胸,袖袍翻动,带起几缕冷风。房中烛火明灭,将他宽大的身影映得半明半暗,如山如岳,几案上陈列着书卷与半盏温酒,尚未凉透。
他微一抬手,便有伺候的下人小步趋近,低首候令,不敢多望。
虞无竞却只抖了抖衣襟,宽袖一拂,腰间束带微紧,藏在带里的那粒微小之人尚未发出声息,便被他顺手按了按,像点了点玩物,随即负手而立,眉宇间透着几分隐隐的倦色。
他低声吩咐:“吩咐外头那几个机灵的,去把城里那位最妥当的推拿师傅请来——年纪要稳重,手法要老到,别寻些花拳绣腿来糟蹋我这把老骨头。”
语罢,他又笑了笑,右手拢了拢腰带,似无意般点了点藏在那里的石廷瑞,嗓音不高,带着几分戏谑:“这两日奔走劳累,我这腰啊,着实有点酸了……可不能指着这小东西给我揉得舒坦,终究还是要靠人手。”
下人闻言,忙躬身应诺,足下疾行退去,不敢耽搁。虞无竞却已挪步到榻前,解了外袍,只着里衣宽坐于榻上,一手抵在膝头,一手缓缓揉着腰侧,眉眼微阖,神情中带了几分疲惫后的漫然舒展。
檐外夜风送来一声犬吠,殿中烛影摇曳,映得那腰间微隆处似乎还在轻轻抖动,却无人看得分明……
未几,堂外人影动处,那名被唤来的推拿师傅已随着管事快步入内,年纪约莫四旬开外,短须半白,形容肃整,举止也极是稳妥,进得内堂先俯身一揖,低声道了请安:“老奴沈九川,奉府中吩咐,特来伺候大人舒体松骨。”
虞无竞半倚榻上,睁眼看他一眼,点点头,随口吩咐:“房里收拾清净了么?”
那管事忙应声:“禀老爷,都已打扫妥当,炉火暖着,屏风也立好了。”
沈九川遂低声抬眼,揣摩着神色,恭声劝道:“大人若要舒畅气血,还请宽了外袍,内里也只留单衣或亵衣才是。厅堂虽宽,寒气重,若要推拿到要紧处,须得坦然为好。”
虞无竞闻言,低低一笑,不置可否,只缓缓起身,褪了外袍,转身便将那层薄衫也褪至腰际。见他背阔肩沉,筋骨嶙峋,胸前乌须垂落至肋,气息深稳,如岳临风。
那藏在腰带里的石廷瑞,自是被他顺手往后腰一捻,指腹拨弄之间,竟顺势安置在了紧贴里裤的一线缝隙里。可怜一国旧宰相,此刻不过如虫伏褶皱之内,贴在那温热肌肤与布料之间,偏偏不得不紧紧抓住那缝隙中微露的粗糙线头,若一松手,便要堕入更深处阴影里去。
虞无竞却似无感,只从容盘腿于那宽榻上卧下,翻身侧卧,复又缓缓仰躺,低声叮嘱道:“手上尽管放开些,酸处就多揉一揉……这骨头近来总觉被人缠着,着实不甚痛快。”
沈九川应了声是,捋了捋指节,脚步轻稳地走近榻前。
他掌心按上那阔如斧削的腰背,先以老法子从脊骨两侧缓揉起,气息轻吐,却未觉那宽布褶缝之内尚藏着一位细若尘埃的可怜宰相,随腰脊起伏,被迫在暗处随那推拿之力颤颤欲坠,且不得不死命抓住那股热意与布料罅隙,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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