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约，足间微尘

zhidaole147

第六章：时间的刻度与永恒的陪伴
时间在我们小人族的感知中，和大人族是不同的。对他们而言，一天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对我而言，与凯尔和里恩相处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崭新的体验和丰富的交流，漫长而又充实。
我渐渐习惯了他们屋子里的气味，习惯了他们说话时如同雷鸣般的洪亮嗓音，习惯了他们走动时大地的震颤，更习惯了他们脚底的温度与触感。
有时候，凯尔会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带我“参观”他们的屋子。我会紧紧抓住他的头发——那一根根头发对我而言就像粗壮的绳索。从他的肩膀上看下去，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我能看到书架顶端的灰尘（凯尔为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能看到窗外更远处的风景，甚至能看到里恩在另一个房间忙碌的身影。
“小心点，霖，别掉下去了！”凯尔会大笑着提醒，但他的动作总是很稳。
里恩则喜欢在我待在他的脚下时，轻轻地用脚趾和我“玩耍”。他会用脚趾搭起一个小小的“桥”，让我从下面爬过；或者用脚趾轻轻地把我拨来拨去，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这些游戏幼稚却充满了温馨。
他们甚至尝试着为我制作一些“玩具”。凯尔用一小块柔软的木头，雕刻了一个微型的、我们小人族房屋的模型，虽然手工粗糙，但我却非常喜欢。里恩则用细小的彩色丝线，编织了一条小小的“毯子”，给我铺在小窝里。
他们会和我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
“今天议会那些老家伙又在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不休！”凯尔有时会带着一身疲惫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脚伸过来，示意我躺上去。他的脚底有些汗湿，带着一丝焦躁的气息。我会静静地躺着，让他巨大的脚掌覆盖着我，感受着他情绪的波动。
“别太烦躁了，凯尔。”里恩会端来一杯散发着异香的饮料给他，“事情总会解决的。”
“霖，你说，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呢？”凯尔会对着脚下的我抱怨。
我无法给出答案，只能用我微小的身体，传递着一丝安静的慰藉。
而里恩，则会和我分享他阅读到的有趣故事，或者他的一些哲学思考。
“霖，我今天读到一个古老的传说，说世界最初是一片混沌，然后由一位无名的巨人用思想开辟了天地……”他的脚轻轻地踩着我，像是在打着节拍，“你觉得，我们的世界，真的是这样诞生的吗？”
“我们小人族的传说是，雅米尔神用他的眼泪化作了海洋，用他的叹息化作了风……”
我们就这样，交流着不同种族间的神话与认知，在彼此的故事中，寻找着共通的惊奇与感动。
我从未感到如此被尊重，如此被需要。
尽管我依旧是一个“奴隶”，一个“脚垫”，一个在夜晚提供“搔痒服务”的小人，但这些称谓在凯尔和里恩的善意与温柔中，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冰冷与屈辱。它们更像是一种……我们之间独特的昵称和相处方式。
我开始思考，我们小人族与大人族之间的关系。难道真的只能是征服与被征服，恐惧与施舍吗？凯尔和里恩的存在，让我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同的可能性。
“凯尔，里恩，”一天，我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问道，“你们……你们觉得，小人族和大人族，有可能真正和平共处吗？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不平等的协议。”
凯尔和里恩沉默了。这个问题太大了，也太沉重了。
过了许久，凯尔才缓缓开口：“霖，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两族之间的积怨太深，体型和力量的差异也太悬殊。很多大人族，依旧把你们看作是……低等的存在。”
“但是，”里恩接着说，他的脚轻轻地压了压我，像是在给我力量，“我们相信，改变是可能的。虽然缓慢，但并非绝无希望。至少，你让我们看到了这种可能。你让我们明白，即使是最小的生命，也拥有尊严和智慧。”
“如果我们能让更多的大人族了解你们，了解你们的文化，你们的善良……”凯尔说，“也许……也许情况会慢慢改变。”
“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霖。”里恩叹了口气，“甚至可能我们这一代都看不到。”
“但，”凯尔的语气坚定起来，“我们会努力。为了你，也为了更多像你一样的小人族。我们会尝试着，向我们的同族传递我们所感受到的，所了解到的。”
听到他们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能做到，但我相信他们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