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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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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汗水和合成皮革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他随意地将肩上扛着的、用特殊力场束缚着的几颗“弹珠”——那些在遥远星域中曾辉煌过的文明残骸——丢进角落的收纳箱里。箱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几粒肉眼难辨的星尘从箱缝飘出。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星际尘埃和某种粘稠有机质残渣的赤足,皱了皱眉。走到盥洗池旁,水流冲刷下,脚底的污垢连同无数文明的最后痕迹被漩涡卷走,露出原本小麦色的皮肤。
换上崭新的、雪白得刺眼的篮球袜,袜筒紧紧包裹着线条分明的小腿。他蹬进那双已经有些磨损但依旧性能卓越的篮球鞋,鞋舌上印着一个褪色的冠军标志。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是在全息训练场里度过的。汗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从绷紧的肌肉纹理中汹涌渗出,浸透了运动背心,更将那崭新的白袜彻底濡湿、压实。袜子的纤维在巨大压力和汗液的浸泡下,迅速失去了纯白的光泽,染上了一层浑浊的、带着强烈雄性荷尔蒙气息的淡黄。脚掌在湿热的鞋腔内滑动,每一次急停、变向,都挤压出更多粘稠的汗液,在密闭空间里酝酿着足以让常人窒息的浓烈气味。训练场顶灯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汗水沿着下颌线滚落,那专注的神情和雕塑般的腹肌轮廓,构成一幅极具侵略性的画面,仿佛他做任何事,都天然带着不容置疑的“正确性”。
训练结束的提示音响起。R 喘息着,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时,一个幽蓝色的传送门无声地在他面前展开,一个包裹的虚影一闪而逝,下一秒,一个冰冷的金属签收板已经出现在他汗湿的手掌中。显示的任务简单明了:【快递签收 - 目的地:X-7β 星团 - 物品:微型生态样本(编号:Gaia-332)】。他瞥了一眼签收板,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到旁边的休息凳坐下。
他没有脱下那被汗水浸透、已然泛黄发硬的篮球袜。相反,他缓慢地、带着某种仪式感地解开篮球鞋那沾满训练场橡胶屑的鞋带。脚踝转动,沉重的篮球鞋被脱下,“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那股酝酿了数小时的、混合着汗臭、皮革和雄性气息的浓烈味道瞬间在休息区弥漫开来。他穿着那双湿漉漉、沉甸甸、散发着强烈体味的白袜,赤着脚,直接踏入了另一个刚刚亮起的、闪烁着蓝绿色光芒的传送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传送门的出口悬浮在虚空中,脚下,是一颗直径约莫3.5米的星球。它像一颗过分精致的玻璃弹珠,在幽暗的背景中幽幽旋转。蓝宝石般的海洋包裹着翠玉般的大陆,大陆上镶嵌着蛛网般细密的灰色纹路——那是数不清的城市、道路和文明的痕迹。大气层像一层薄纱,在星球表面流动。如此鲜活,如此脆弱。
“呵,‘生态样本’?” R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无人能闻。他脸上浮现出训练后特有的那种略带疲惫又充满掌控欲的神情,一种纯粹为了释放压力而寻求刺激的邪笑。“正好……脚底板还酸着呢。”
他抬起那只穿着厚重、湿黄篮球袜的右脚。巨大的脚掌阴影瞬间覆盖了星球面向他的整个半球,白昼瞬间转为恐怖的永夜。袜底粗糙的纤维纹理,在下方渺小生灵的眼中,如同横亘天际、不断蠕动的、散发着死亡湿气的山峦沟壑。R 没有一丝怜悯或犹豫,感受着脚底传来的、透过厚袜依然清晰的、星球表面那微微的弹性和温度。
他稳稳地、缓慢地,将整个右脚掌压了下去。
**触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湿透的厚重棉袜首先接触到了那层脆弱的大气,瞬间将其挤压、撕裂,发出无声的爆鸣。紧接着,是柔软的海洋。袜底的巨大压力让海水不是被推开,而是被瞬间“压”进了大陆架深处,形成毁灭性的超级海啸,但这一切在R的感知里,不过是脚掌下传来一阵短暂而粘稠的“噗嗤”声,像是踩进了一块吸饱了水的巨大海绵。海水被袜子的纤维疯狂吸收,那浑浊的淡黄色迅速染上了诡异的深蓝。
然后,是大陆。脚掌的中心,正对着星球上最庞大的一块大陆。当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与那湿滑、沉重的袜底亲密接触时,R 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多层次、极具破坏性的“按摩感”。最上层是无数微小“凸起”瞬间粉碎的脆感——那是绵延的山脉和巨大的城市建筑群,如同无数微小的气泡在他脚下爆裂。紧接着,是更深层的、粘滞而坚韧的阻力——那是厚重的地壳岩层在无法想象的压力下扭曲、断裂、熔融。袜底巨大的摩擦力,像一张粗糙的砂纸,无情地研磨着大陆板块。板块的边界被强行撕裂、错位,炽热的岩浆从地幔深处被挤压出来,在袜底与破碎陆地的缝隙间喷涌,滚烫的粘稠感透过湿袜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异样的温热。
那些正对着他脚掌中心区域的国家和城市,甚至来不及理解天空为何被一种散发着恶臭、带着死亡湿气的灰黄色“天穹”取代,就被无法抗拒的力量碾成了宇宙的基本粒子。大陆板块像脆弱的饼干一样塌陷、粉碎、融化,被深深嵌入袜底的纤维缝隙和脚掌的纹路之中。星球内部发出的、足以震碎星辰的哀鸣,传到R的耳中,不过是隔着厚厚棉袜和汗液的一丝极其沉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震动。
R 的脚趾在湿透的袜子里惬意地活动了一下,碾压着脚下星球残存的碎片。巨大的压力让袜底更深地陷入星球的“软肉”里,更多的岩浆和熔融的金属地核被挤压出来,浸染着袜底,发出“滋滋”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微弱声响。那滚烫粘稠的触感,混合着星球破碎时释放的奇异能量流,透过汗湿的袜子和疲惫的肌肉,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带着毁灭快感的舒缓。脚底的酸胀感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深陷在星球“尸体”中的右脚。白袜早已面目全非,沾满了粘稠的深蓝海水、暗红的岩浆、灰黑的岩石粉末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有机质残渣,湿漉漉、沉甸甸地包裹着他的脚掌,散发着更加复杂浓烈的腥热气息。而那颗名为Gaia-332的“生态样本”,此刻只剩下他脚掌边缘挤压出来的一圈扭曲变形的星环碎屑,以及袜底纹路里深嵌着的、尚带余温的星核碎片,如同巨兽齿缝间残留的血肉。
R 缓缓抬起脚,粘稠的星球“残渣”拉出细长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丝线。他随意地甩了甩脚,几块熔融的碎片飞溅入虚空。看着袜底那一片狼藉的毁灭痕迹,以及脚下那片彻底死寂、结构崩坏的星骸,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释放后的慵懒满足感。仿佛只是踩碎了一个碍眼的土块,或者,完成了一次特别有效的足底按摩。
“快递…签收完毕。”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惭愧,只有任务完成的平淡。转身,那只沾满了一个世界残骸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汗湿白袜,踏回了传送门的蓝光之中,留下身后一片无声的、永恒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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