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级世界 - Ch1苏辰百无聊赖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个身高一米九八,身材精瘦的大学生,本来跟朋友们约好出门浪,结果被放了鸽子。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懒洋洋地伸手去拿,屏幕上显示“浩轩”的名字。一看到这个名字,苏辰的心情总是有点复杂,他点开了信息:“嘿,小矮子,给我打个电话,有好东西给你看。”
苏辰是个“4”,最小的那一档。而浩轩,是“3”,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苏辰在浩轩眼里,大概只有一厘米高,像个会走路的摩天大楼,身高是苏辰的两百倍(呃,准确地说是一百七十倍——浩轩自己那一档的身高是172厘米,在巨人里算是个子比较小的了)。但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成了朋友。勉强算是吧。
这一切都始于一年前。那天,苏辰正走在去上课的路上,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他困惑地抬头,看到一群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正有声有笑……但他们看起来不太对劲。其中一个人朝前走了一步,苏辰才看清楚,他们太大了,大得离谱。苏辰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巨人,谁都知道。可他从来没见过,他所在的城市离那些地方很远。他心里估摸着,他们能有多大?十倍?二十倍?这时,那个个子最矮的巨人朝地上吐了口口香糖,苏辰旁边的一辆车立刻被压成了一堆废铁。苏辰赶紧修正了他对巨人身高的估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苏辰这辈子最惊悚、最屈辱的经历。几辆六十米长的球鞋,一脚就把整条街的汽车和人群踩没了。啤酒罐一样大的易拉罐被随手放在逃难的人群中,压得他们无处可躲。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发巨人脱下他满是汗渍的T恤,随手一扔,数百人被困在潮湿的棉布迷宫里,沾满了陌生人的汗味。那个最矮的巨人一把一把地抓起地上的人,塞进他的运动裤里。苏辰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飞向天空,成了最新的一把“人肉”,周围是数百个跟他一样的渺小人类。那些比他身高还粗的手指在他身边飞舞,那个有着一头凌乱棕发的巨人,在炙热的阳光下,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然后苏辰突然开始下坠,朝着那个敞开的裤腰和肚皮之间的巨大缝隙落去。他吓坏了,才注意到那个巨人竟然没穿内裤……
那个混蛋巨人放手放早了点,苏辰弹到了他的鼓囊囊上,然后顺着他的大腿一路翻滚,奇迹般地毫发无损,最后停在了那双磨损的Air Max鞋底边缘。鞋子像一座房子一样高,鞋底上用苏辰的身高那么大的字,歪歪扭扭地写着:“加我,虫子”,后面跟着一个用户名。苏辰拼命地跑啊跑,那双巨大的鞋子慢慢在远方消失……后来,当巨人们离开,只留下满目疮痍时,苏辰打开手机里的聊天软件,输入了那个用户名。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嘿,虫子,你是唯一加我的一个。不知道剩下那些在等什么。”苏辰懒得告诉他,剩下的那些人大概都躺在鞋底下了。巨人自称浩轩,还发了张自己的照片:一个笑嘻嘻的棕发男生,长得还挺可爱,苏辰很难把他的脸跟那个恐怖的巨人联系起来。然后他注意到了,浩轩的唇环上,吊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你是个怪物!你压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嗨,老兄,别这么较真,我们就是玩玩儿。谁让你们这么好捏呢。”“你差点把我塞进你裤子里,你个混蛋!”“哎,哥们儿,你错过了一大堆乐子。”又一张照片发了过来……数百人在爬一个房子那么大的玩意儿,浩轩的脸在上面俯视着。苏辰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回复:“哇,你那玩意儿好小!”“嘿,操!五寸很正常好吗?你有多大?一毫米?”
接下来的几周,浩轩一直给苏辰发消息。一开始,苏辰只有愤怒,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把浩轩当成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那个残忍的摩天大楼一样的巨人。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在自己的世界里,浩轩也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跟苏辰一样……时间久了,他们竟然发展出了一种不太可能的朋友关系。苏辰只是努力不去想浩轩绑架的那些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那玩意儿到底多大,老兄?”苏辰发了一张他那根粗壮的九寸家伙的照片。“性感。”
回到现在,苏辰跟浩轩开始视频聊天。浩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咧着嘴笑。“最近怎么样,哥们儿?你得试试这个。”苏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浩轩发来一个应用链接。“等级轮盘”。“这是啥?”“一个体型抽奖游戏。刚发布的。你转动轮盘,然后……可能你就能换个等级。”“得了吧,老兄。”“不是吧,这是真的!你看杰这小子!”浩轩正把一个迷你小人儿扔到空中,又接住,反复玩着。“他还以为他能变成个‘2’呢,结果变成了个‘4’。”(苏辰甚至不敢想象‘2’有多大。那个人物对浩轩来说,就像浩轩对他一样巨大……)“行吧,我信你。这肯定不是你从我城市里带走的那些人之一,对吧?”“哦,哥们儿,那些人我一周就玩完了。”苏辰真的不想去想这些,他跟浩轩的友谊就是建立在他不去想这些事的基础上的。
浩轩把那个小人儿举到镜头前。苏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那个曾经和浩轩一起到他城市里的,瘦长的黑发家伙。这个迷你小人儿看起来吓坏了……想想也是,在浩轩手里,这反应很正常。“来吧,哥们儿,试试。”“你为啥不先试试?”“不想变得像这虫子一样。”他把杰在镜头前晃来晃去。“你玩儿应该没事吧——没有‘5’,对吧?”苏辰确定没有‘5’。反正,基本上是确定的。“来吧,你可能变成个‘3’呢!我想用你那大家伙爆我的菊花。呃,你现在的尺寸也能爆,不过我估计没啥感觉。”苏辰打了个寒战。“不过那样可能也挺好玩儿的。”浩轩低头看着手里的迷你小人儿。“你怎么看,小杰?想试试吗?”那个迷你小人儿看起来吓坏了。“哦,冷静点,老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他转头看着苏辰。“试试。”
苏辰看着这个APP。浩轩肯定是在耍他,对吧?杰那事……肯定是特效,或者啥的。不过,他还是决定试试,就当是逗浩轩开心。在他内心深处,他早就幻想过浩轩,尽管真的发生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事。他点开了免责声明,然后按下了“开始”按钮。一个轮盘在屏幕上旋转……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苏辰睁开眼睛,困惑地眨了眨,脚步有些不稳。这个APP真的……做了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他低头看着脚。粗糙的水泥地面。这感觉不对劲。如果他现在是个“3”,他应该能看到整个城市在他脚下铺开,他那双四十七码的鞋底踩在楼顶上……他应该在玩之前就想到这些的,他心想。我靠,真的没有“5”吗?他现在变成尘埃了吗?不,他刚才还在卧室里呢——如果他变成“5”了,他应该看到自己卧室的地板,那些被他丢弃的衣服和球鞋像大厦一样高耸入云。他再次环顾四周,注意到自己的AF1鞋子旁边有个烟头……然后看到了旁边有一小片,非常小的一片灯光。
我靠。一个烟头……几个月前,他的城市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棕色山峰。这种事很常见,地貌总是在变化。但如果那个烟头就是那座山,那片只有一毫米宽的灯光,就是他所在的城市了。那他就是……我靠。一个“1”。
巨人造访后,苏辰做了一些研究。一个像浩轩那样的“3”,身高是四百米。嗯,他见过他们,还能想象。一个“2”又比“3”高两百倍,身高八十公里。而一个“1”……一个“1”比“2”还要高两百倍。苏辰的脑袋嗡嗡作响。相对于他从小到大所了解的那个城市,他现在身高一万六千公里。
他蹲下身,看着那片像小点点一样的灯光。“哇,”他轻声说。对于下面的人来说,这是一场浩劫——他那一声轻微的“哇”引发了飓风般的强风,摧毁了建筑物,把人吹过城市,而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口水,却淹没了整个区域。他站起身,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的巷子里。现在怎么办?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每走一步,都有“4”等级的城市被他的鞋底踩平。
他看到一片大约六英寸宽的灰色区域,灰蒙蒙中闪烁着灯光。他蹲下来,仔细看着。那是微小的,微小的建筑物。这一定是一个“3”级城市……在下面,浩轩仰望着天空中他那小小“4”级朋友的巨大脸庞,敬畏不已。
然后苏辰看到了一堵矮墙,看起来能爬过去。墙后面,他能听到音乐和说话声。他爬了过去,发现自己又身处另一个巷子里……他绕过一个拐角……然后直接撞上了某个人。这个矮小(矮小!他自己可是身高一万三千多公里)的一米六五的黑发家伙,醉醺醺地抬头看着一米九八的苏辰。“哇,老兄,你真高!”苏辰努力忍住不笑,因为说这话的,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的,千米级别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