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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7 15: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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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雪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窗外透过来淡淡薄薄的光,轻轻笼在她脸上。云暮雪勉强撑起身子,腹里还残着些余痛。
“嘶……”她揉了揉发痛的部位,细一感知,肚中无物,松了口气,微眯着眼扫了一番,恰看到了伏在床边的云落和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
云暮雪心头涌出一股暖意,微笑着抚了抚云落的脑袋。
云落颤了颤,支起上身,双眼依然惺忪,打了个哈欠道:“啊……你……你醒了?我……我昨晚回来看你倒在地上……”
云暮雪柔和道:“我没事……”
云落揉了揉眼睛:“那就好……”
“跪下!”上一刻云暮雪还面如春风,可眼神说变就变,目光中霎时寒气逼人。
云落的瞌睡一下就醒了,本能地噗通跪倒,嘟囔道:“干……干嘛啊……”
云暮雪愀然道:“你昨天去了哪里?”
“我……我……”云落结巴着道:“不就去城里逛了逛嘛……”
云暮雪道:“你是不是见过了什么人?”
云落撇着嘴:“没……”
云暮雪微微侧目:“当真没有?”
云落仰着下巴:“没!”
云暮雪低了低头,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有没有,从今天开始,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再出这个院门。”
“啊?”云落张大了嘴巴,“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云暮雪厉声道,“我……你……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的本事,出了门,遭了什么人的欺负怎么办?”
云暮雪说着说着,双目微微发红。
云落搔了搔脑袋:“不是……谁能欺负我呀……”
云暮雪颤声道:“好,那等你有一天,等你有一天打的赢我了,随你怎么出去!”
说完这句话,云暮雪扯过毯子,侧躺回床上,背对着云落,不再出声。
云落心中嘀咕:“师父怎么小姑娘家家的……唉,师父本来也就是个姑娘啊……”
云落本以为,云暮雪是玩笑话。
那之后又是五年,他竟再也没见过扬州城里的春夏秋冬。
云暮雪彻底把云落关死了。
蓝月得知了攒凤啖龙的奥秘,千方百计的想把云落给弄进花楼助她练功,期间她也无数次派人去云暮雪的院子试探,但总被提前察觉,无功而返。
云落就这么日复一日地望着院外那一小片天空。他想出去,不只是这个院子,他想走出扬州,他想到更远的地方看看。
名扬天下,他打小就这么想了。
他有时候也会恨云暮雪,可是自云暮雪把他关死了后,仍和往常一样,谦和温柔,甚至待他比以前更好了,他偶尔耍性子,云暮雪也只是笑笑。
人就是这么奇怪,云暮雪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她甚至能大义灭亲,却偏偏把自己的所有温柔给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当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有谁会去想,对于云暮雪来说,除了云落,她还剩下些什么呢?
偶有一次邢不通趁着云暮雪出门,溜进院子,假意给云落带了壶酒,交代他,蓝月姐姐很惦记你,你什么时候得空了一定要去看她,她肯定会帮你查查当年的事。
邢不通总共见了他两次,第二次见面,又跟他说务必好好修炼那门啖龙心经,练得好了,打赢了云暮雪,不就自由了?
云落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没由的相信这位江湖大哥,他拼命的练,拼命的练,几乎每晚都要光顾一次师父的玲珑肚腹……
蓝月则十分沉得住气,她从来不急,五毒教上下教众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在她当上五毒教教主之前,五毒教已经在中原隐忍了二十多年。五毒教想法很单纯干脆,不过是要个武林至尊的位置。五毒教从没想过跟朝廷对抗,他们没必要,也没能力,但他们会四处去勾结势力,假意密谋造反。被他们盯上的地方势力无不满足几个条件:有强悍武功秘籍,资本雄厚,且蠢蠢欲动不满现状者。
就好像当年的云家。
他们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得到的情报去和那些地方势力换取武功秘籍,但细节处理的极好,一被发现,绝不是参与造反的一方。
蓝月博览各派武功,终于发现云家啖龙心经这一修炼内功最为快捷的心法。她的啖龙心经已修到了极致,但若说和云暮雪硬碰硬,她自恃没那个把握。她知道,她只需要一个契机,让她天下无敌的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云落。
而蓝月要做的,只是等待,等云落彻底掉入她手里的那一刻,也是她带着五毒教在中原掀起血雨腥风的时候。
白驹过隙,云暮雪在这院门里进进出出,看向云落的眸子从低头到抬头,不知不觉,当初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儿已经出落的颀长潇洒了。
可当初那个带着些痞性的绒眉少年也不见了,换来的是一对寒星般的双眼和湛然冷傲的眉宇。
神情像极了许久许久之前的云暮雪。
有天云暮雪看着玉树般的云落,心念一动,在院子里给他又支了张床,让他睡外面,告诉他男女有别,别说地板,现在连屋子都不能让他住了。
云落并没说什么,只是照做。
说来奇怪,这年冬天又下雪了。
扬州这地方冬天很少下雪,自云落记事起也不过有两三场,印象深的也只有两场。
第一场下的格外的大,那场雪中他失去了父亲。至于第二场让他记住,只是因为他那次偶然问起云暮雪为何一直在院子里,不去别的地方看看。云暮雪回答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云暮雪回答过之后,天上就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而自己的这位师父伸出玉一样的纤手去接雪的刹那,极美。
为了躲雪,云暮雪让云落睡在屋子里。
“地板上凉……今晚你睡床上吧……”云暮雪说道。
“可是师父……”云落用极富磁性的声音问道,“这样合适么……”
云暮雪道:“你……我给你画了条界,你不准越过来。”
云落点了点头。
当晚两人同时坐在床上,云暮雪褪下外衣,明明云落连看都没看自己,脸上却火辣辣的,心中砰砰直跳。
“你要是敢……”云暮雪蓦地扭头,发现云落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双目自然阖上,面容平静,清澈透明。
云暮雪看着云落愈发轩朗的面庞,抿了抿薄唇,皱了下琼鼻,轻声嘀咕道:“你要是敢愈礼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扯过被子自顾躺下了,心乱如麻的,许久才入了眠。
清早起来,她第一时间去看云落,发现他已然在窗外练剑了。
云暮雪紧张的翻看了自己的被褥衣物,规洁无匹,舒道:“这小子还是懂规矩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后来她又请人在院子里盖了间棚子,就在云落种下的桃树旁。
距云落被禁足已经五年了,终于有一天,云落的剑击落了云暮雪手里的剑。
那是被锁在院子里之后,云落最开心的一天,但他没有笑,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似乎很难再露出那种天真纯洁的笑容。
云暮雪说到做到,放他出了院子。
但云暮雪还是跟着他,无论云落走到哪儿,云暮雪都跟着他。
云暮雪说,一个人不安全。
云落并不反驳,他依然没日没夜的练功,他面对云暮雪的表情越来越平淡了,但不是无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
这五年并没给云暮雪带来什么太大的变化,瞧那眉眼还是清泉一般,或许比当年漫步在大雪中的少女多了些韵味,也少了些清冷。
云暮雪有时会故意踮起脚尖,刮着云落的鼻子,嘲笑他越活越像个呆子了。
云落总以微笑回应,云暮雪也笑,只是每每在云落转身的一刻,云暮雪脸上的那抹笑容就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又过一阵子,云暮雪开始偶尔放任云落自己去城里置办些东西了。
嗡——
刷刷——
“嘿!”
“呀!”
剑光在落英间交织,剑鸣在轻喝中回响。
“啊?”
嗖——
银白色的亮芒陡然带起了几丝乌黑的秀发,飘零在柔软的桃瓣上。
“你又输了。”云落挺着修长的身躯,负过长剑,傲然道。
“知道了知道了……徒弟……”云暮雪微笑着说,心中又道:“还是长大了……”
“这下你不用一直跟在我后面,担心我被人欺负了吧。”云落笑了,这几年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云暮雪冲着云落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这身新衣服不错啊,看起来……像名扬天下那么回事儿,哈哈。”
云落自己去城里的裁缝店缝了一身黑袍,金丝缀边,衬得整个人挺拔俊秀。
云落低头,嘴角微扬,随后又略略正色道:“师父……你的亲友呢?”
“呃……”云暮雪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正自迟疑,忽然身后传来马匹的喘息声。
“这是你的小马驹么?”云暮雪转身看着院门口的一匹雪白的的马儿,“挺帅的嘛,你记得要每天刷洗,这样它长大了毛色才会……”
“这些我知道……”云落平静的打断了她。
“啊……啊,对了,我这还有些上好的马草……”
“不用了,我都有。”
云暮雪的笑容轻轻敛藏了起来,她用一种如水一般柔和的目光直视着云落,她盯住了那对锐气的眼眸,她害怕,莫名的害怕,害怕再也看不见。
就在昨日,云落和云暮雪约定了最后一次比武,如果云落赢了,云暮雪就放任他出去行走江湖,完成他多年前名扬天下的抱负。
云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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